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儿子做的,她多少知道一些,这乱世,钱赚得越多,风险只怕也越大。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大年三十的下午,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赵若媚突然冒着风雪,跑到了王汉彰的家里。
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呢子大衣,围着白色的绒线围巾,脸颊冻得通红,发梢还挂着未化的雪珠,手里拎着两盒稻香村的点心,看上去楚楚动人。开门的是王汉彰的二妹,惊喜地将她迎了进来。
伯母,汉彰,我来给你们拜个早年。赵若媚嘴上说得轻巧,笑容却有些勉强,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和委屈。
王汉彰的母亲连忙热情地拉她坐下,吩咐佣人上茶拿瓜子。王汉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穿着舒适的驼色羊绒衫,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敏锐地察觉到了赵若媚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她虽然强颜欢笑,但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着围巾流苏,眼神也有些闪烁游离。
闲话了一阵家常,王母识趣地借口去厨房看看年夜饭的准备情况,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客厅,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若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汉彰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温和但直接地问道,看你心神不定的。
原来,赵若媚的父亲,那位郁郁不得志的太古洋行买办,为了保住职位,给她订下了一门亲事。男方是德国礼和洋行一个买办的公子,家里颇有些资产。
赵父觉得这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一心指望女儿嫁过去能享福,便不顾赵若媚的意愿,收了对方的丰厚聘礼,打算让她过完年之后就择日完婚。
可赵若媚却从在礼和洋行做事的同学那里打听到,那个买办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太岁,仗着家里有钱,整日流连于舞厅赌场,生活糜烂,甚至私下里还染上过难以启齿的脏病。这样的夫家,她如何肯嫁?更何况,她的身上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得知真相后,她便与家里大吵了一场,指责父亲为了面子把她往火坑里推。父亲勃然大怒,斥责她不懂事,言语激烈间甚至动了手。赵若媚心灰意冷,这才一气之下从家里跑了出来,无处可去,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王汉彰这里。
我...我要是嫁过去,这辈子就毁了...赵若媚抬起泪眼,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王汉彰静静地听着,脸色平静,心中却已是了然。若是放在一年前,他还羽翼未丰,人微言轻,面对赵家和势力不小的礼和洋行买办,恐怕还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介入别人的家事。最多也只能安慰几句,或者帮忙找个临时落脚处。
可现在,不一样了。
俗话说得好,钱是男人胆!如今他王汉彰手握重金,明面上是英租界泰隆洋行的经理,私下里掌控着南市兴业公司,天津卫的青帮之中最年轻的‘通’字辈大佬,连公安局侦缉处都要卖他几分面子。
赵若媚的这点问题,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就不叫事儿。更重要的是,他看着眼前这个从小相识、如今哭得无助的女子,心底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行了,别哭了。王汉彰笑了笑,语气轻松,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笃定,这都不叫事儿!把眼泪擦擦,大过年的,不吉利。
他抽出手帕递过去,继续说道:等过完了年,初二初三的吧,我亲自去找你父亲谈谈。这都什么年代了,民国都二十一年了,怎么还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包办婚姻的那一套?婚姻大事,总得要你自个儿情愿才行。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语气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还有那个什么礼和洋行的买办,他们家公子是个什么货色,他们自己应该心知肚明。他要是识抬举,主动把这门亲事退了,大家都体面。要是不识抬举...哼,我就让他知道知道,在天津卫这块地界上,嘛叫规矩!
那...那我现在怎么办?赵若媚红着脸,偷偷地看了王汉彰一眼,声音细若蚊蚋,我...我从家里跑出来,没地方去了...
王汉彰看着她那副又羞又怯的模样,不由得莞尔一笑,道:这还不简单?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