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心寒。
再有就是老头子生前开香堂收下的那一大批弟子门生。仅仅在天津卫一地,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就有三十多人!人数虽然无法和其他青帮大佬动辄上千的弟佬相比,但个个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翘楚。
其中不乏英美轮船公司的华人经理,瑞士勃利洋行的买办,日本三井洋行的副总经理,还有银行界的巨子、报业的名笔等等。这些人聚在风流倜傥、学识渊博的袁克文门下,谈诗论画,交流信息,在天津卫也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隐形势力,彼此呼应,互通声气。
可是,老头子这一死,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树倒猢狲散!香火情分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往往显得脆弱不堪。那些什么买办、经理、行长们,大多迅速切断了与大师兄杨子祥的密切联系,转而各自寻找新的靠山和门路。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更雪上加霜的是,大师兄苦心经营的华商赛马会也遇到了大麻烦。去年秋天,一个名叫桥本浩二的日本商人,通过中间人找到了大师兄,态度倨傲地提出要以一个低得离谱的价钱,强行收购华商赛马会及其所属的地皮。这等于是明火执仗的抢劫,如此荒谬的条件,大师兄当然严词拒绝。
可是,自从大师兄拒绝了桥本浩二之后,华商赛马会就再无宁日。三天两头就有不明身份的日本浪人、流氓地痞前来闹事。他们或在赛马场入口处堵截宾客,肆意辱骂;或在看台上故意寻衅滋事,大打出手;甚至暗中破坏马场的设施,惊吓赛马。生意大受影响,客人们也都胆战心惊,不敢再来。
大师兄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给日本警察署的警官送过厚礼,也辗转托人找过日本黑龙会在天津的头目说和,前前后后钱花了不少,笑脸赔了无数,可前来闹事的浪人就像是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长一茬,始终没有断过根。对方像是猫捉老鼠一般,享受着这种慢慢折磨、步步紧逼的过程。
当时,王汉彰凭借着自己的关系网,多方打探,终于得到一个确切消息、这个桥本浩二,表面上是商人,实则是日本特务机关青木公馆麾下的一名得力干将,专门负责以商业手段渗透、吞并天津华人的优质产业。
怪不得大师兄想了那么多办法,求了那么多人,都未能奏效,原来是日本的特务机关在背后给他撑腰!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商业竞争,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经济掠夺和政治压迫!
王汉彰把这个至关重要的消息悄悄告诉了大师兄,二人关起门来密谋良久,都认为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商量着要找个机会,动用非常手段,将这个桥本浩二彻底掉,以绝后患。大师兄甚至已经联系好了几个可靠的江湖朋友,准备伺机动手。
可是,他们的行动还没有来得及实施,震惊中外的天津事变就突然爆发了!日本驻屯军伙同便衣队发动暴乱,天津城内一时间炮火连天,乱成一团。
桥本浩二及其手下,就趁着这场人为制造的混乱机会,指使暴徒纵火,将华商赛马会周边的一片商铺连带赛马会的部分辅助设施焚毁了一大片。虽然主看台和跑道得以幸免,但这场大火造成的恐慌和破坏,让华商赛马会彻底陷入了停业状态,修复无期。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直接指认桥本浩二就是纵火元凶,但王汉彰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件事跟那个阴险的日本特务肯定脱不了干系!就在他义愤填膺,准备带人帮大师兄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哪怕是用些非常手段也要出了这口恶气时,大师兄杨子祥却出人意料地拦住了他。
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和权衡,大师兄最终选择了忍气吞声,他以一种近乎屈辱的、极低的价钱,将已经残破不堪的华商赛马会,连同那块价值连城的地皮,一并给了桥本浩二。用大师兄当时的话说:形势比人强,日本人现在势大,咱们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卖出华商赛马会之后,王汉彰因为忙于南市兴业公司的初创和扩张,加上心情也有些复杂,竟有两个多月没有上门拜访大师兄。今天,在这新年头一天,看到大师兄家门口如此门庭冷落车马稀的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