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发软的母亲的手臂。然后,他挺直脊背,用一种沉稳的姿态,无视身后那一片狼藉迈着坚定的步伐,踏过赵家客厅光洁却冰冷的地板,毫不犹豫地从这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火药味、压抑感与心碎声的客厅里走了出去。
滚!带着你们这些肮脏的东西,一起滚!赵金瀚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疯狂地将王汉彰带来的那些包装精美的礼物——印着英文字母的饼干罐、色彩鲜艳的水果篮、系着丝带的点心盒——一股脑地从敞开的房门狠狠地扔了出去,散落在门廊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
坐在车里面的高森见状,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从车里面跑了下来,将被赵父像扔垃圾一样丢弃的、那些原本代表着善意与敬意的礼物,一件件小心翼翼地捡拾起来。看着脸色铁青的王汉彰,他没有开口询问,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紧随着王汉彰母子二人的脚步,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赵若媚看着王汉彰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气得浑身发抖、面目狰狞的父亲和在一旁默默垂泪、无助的母亲,内心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挣扎。
她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用力之猛,几乎立刻尝到了咸涩的血腥味,那疼痛让她混沌的头脑有了一丝清醒。最终,在父亲那如同利箭般足以杀人的凶狠目光注视下,在母亲那哀戚无助的哭泣声中,她还是做出了此生最为艰难、也最为大胆的选择。
她猛地一跺脚,仿佛要将所有犹豫和恐惧都踩碎在地上,蓄满眼眶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汹涌而出。然后,她什么也顾不上了,义无反顾地、脚步踉跄着、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追着王汉彰的身影,向着那扇象征着逃离与未知自由的大门,疯狂地奔跑而去。
赵若媚!你这个孽障!你敢!赵金瀚在她身后,发出了如同被长矛刺穿的野兽般的、声嘶力竭的、完全失了体统的怒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失望和一种权威被彻底践踏的崩溃而彻底变形走调,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一步!你就永远......永远别再认我这个爹!永远别再回来!我就当……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这恶毒至极、斩断亲情的诅咒,如同西伯利亚袭来的最冰冷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客厅,连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了。
赵若媚奔跑的脚步在门槛处,不由自主地停顿了那么一刹那,父亲这绝情至极、如同正式断绝关系的话语,像一把烧红的、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精准地刺穿了她早已不堪重负的心脏,带来一阵剧烈的、几乎让她晕厥的绞痛。
但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勇气再看一眼身后那片令人窒息的空间。她只是稍稍犹豫了不到一秒,仿佛是在与过去的二十年做最后的、无声的告别,终究还是倔强地抬起不停颤抖的手,用袖子狠狠地、胡乱地抹去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和鼻涕。
然后,她咬紧牙关,加快脚步,像一只终于挣脱牢笼、扑向未知黑暗的飞蛾,毅然决然地冲出了那个曾经温暖、如今却只让她感到无比压抑和窒息的家门,一头撞进了外面寒冷刺骨、但却仿佛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残酷自由的沉沉夜色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