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能力确实平庸不堪,无法胜任更重要的职位;要么,就是性格上有致命的缺陷,比如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不懂人情世故,以至于在洋行复杂的人事环境中处处受排挤,才落得个这样“高开低走”、郁郁不得志的局面。
结合此刻赵金瀚这副故作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王汉彰心中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恐怕要远大于前者。
在妻子再三的、几乎带着哀求的催促下,赵金瀚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戏剧化的仪式感,将手中的报纸缓缓放下,折叠好,故意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然后重重地拍在了身边的茶几上。
他抬起眼皮,用一种极其不屑、充满了审视和鄙夷的目光,慢悠悠地扫过站在客厅中央的王汉彰、王老太太,嘴角边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的讥笑。
“哼!”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攻击性,目光最终定格在王汉彰身上,如同看着一个不入流的投机分子,“就是你?王……汉彰?就是你,拐带我女儿离家出走?”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道德审判和愤怒,“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个电话到巡捕房,让英国巡捕把你当成拐带良家妇女的匪类抓起来?!”
王汉彰本来确实准备好了一肚子的恭维话、场面话,打算按照母亲和赵若媚的嘱咐,低声下气,多说好话,争取把这关过去。
然而,赵金瀚这劈头盖脸、蛮不讲理、充满了侮辱性的“下马威”,像一根点燃的火柴,瞬间将他内心那点勉强压下去的耐心和妥协烧得一干二净,烟消云散。
他王汉彰在天津卫摸爬滚打,黑白两道,三教九流,嘛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他脸上的那丝谦逊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而略带锋芒的表情。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针锋相对的锐利,开口说道,语气平稳却字字清晰:“赵伯父,您要打电话给巡捕房?可以,您请便。不过,在您打电话之前,我建议您最好先翻看一下《英租界婚姻条例》,这是英租界工部局在民国八年就正式公布施行的法律文件。其中,我记得非常清楚,第三条第二款明文写着:‘凡在本租界内居住之男女,无论其国籍为何,其婚姻之缔结,必须秉承当事人自愿之前提!男女双方结婚,必须经本人明确同意。其他任何人,包括男女双方之父母、亲属及监护人,均无权利以任何形式干涉其婚姻自主之权利。如有违背本人意愿,强迫婚姻者,一经查实,将以贩卖人口之罪名论处!’”
王汉彰顿了顿,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上赵金瀚那因惊愕而逐渐睁大的眼睛,继续说道,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赵伯父,您是留过洋的,又在太古洋行工作,想必英文比我还好,对租界的法律也应该更熟悉。您要是现在给巡捕房打电话,告我‘拐带’?恐怕,巡捕房的探长首先得请您去解释一下,您试图强迫女儿嫁给怡和洋行买办儿子,以换取商业资源的行为,是否构成了《条例》中所禁止的‘强迫婚姻’?到时候,恐怕您得比我先一步,进去喝杯咖啡,解释清楚了!”
“你……你……你放肆!”赵金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狠狠抽了一巴掌,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由于动作过猛,身后的沙发都被带得向后挪动了一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王汉彰,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尖利走调,“哪里来的狂徒?!无法无天!你……你居然敢……敢跟我这样说话?!还敢曲解法律,胡搅蛮缠!咱们中国人,几千年来讲究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地君亲师,纲常伦理,这是根本!你……你竟然说什么婚姻自主?!还拿洋人的狗屁法律来压我?!这……这简直就是倒反天罡!礼崩乐坏!斯文扫地!”
王老太太一看这局面,几句话的功夫就彻底谈崩了,急得额头冒汗,赶紧上前一步,脸上堆起尽可能和善的笑容,试图打圆场,缓和气氛:“赵先生,赵先生您消消气,千万别动怒,气大伤身。我是汉彰的母亲,我们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