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惶惑不安的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怒意和深深的无力感,“日本人铁了心要打你,你就算跪下来求饶,他也不会放过你!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咱们混江湖都都明白,上海的这帮官老爷还他妈幻想着日本人能放他们一马,这不是做梦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垒强行压下,转而看向坐在他左侧下手、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先云。
“先云,”王汉彰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但语速更快,“天津这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市面上有什么动向?各方反应如何?”
张先云闻言,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但厚厚的笔记本,迅速翻开。他的手指在某些页面上划过,显然早已做好了准备。“帮办,”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目前来看,可能是战事刚刚爆发,又正值年关放假的缘故,天津本地的报纸对于上海的战事还没有大规模、连续的报道。只有《大公报》和《益世报》发了简单的消息。但是,民间已经炸开锅了!”
他顿了顿,继续汇报:“消息通过电报、电话、商旅的口耳相传,比报纸快得多!现在市面上各种传言都有,有的说十九路军打得英勇,把小鬼子赶下黄浦江了;有的说闸北已经一片火海,老百姓死伤惨重……人心惶惶。”
“重点方面,”张先云翻过一页,“南开大学、北洋工学院(今天津大学)已经有学生积极分子开始秘密串联,组织集会,我估计最晚明天,大规模的抗议游行就会上街。海光寺的日本天津驻屯军司令部,从今天中午开始,已经明显加强了戒备,围墙外增加了沙包工事和巡逻哨,严禁士兵外出,气氛非常紧张。至于南京方面……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指令传到天津地方。”
听到这里,王汉彰紧绷的下颌线条稍稍松弛了一瞬,但眼神中的凝重丝毫未减。他最担心的,就是日本人在上海动手的同时,在天津也如法炮制,挑起第二个战场。
如果那种最恶劣的情况发生,以目前中国四分五裂、积贫积弱的局面,根本无法支撑两线作战!届时,为了保住东南财税重地上海,国府很可能被迫放弃华北,那么日本关东军就能名正言顺地南下,直取平津,进而吞并整个华北,兵锋甚至可能直指中原!
保上海,就必须弃天津?还是为了守华北,眼睁睁看着上海沦陷?”这个两难的、足以让任何决策者崩溃的问题,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王汉彰的心头。
万幸,从目前天津驻屯军的反应来看,他们似乎还处于“戒备”和“观望”状态,并没有立刻动手的迹象。或许,日本的战略重心暂时还全部放在上海?或许,他们也在评估国际反应和十九路军的抵抗强度?
但是,“或许” 这两个字,在残酷的战争面前,是最靠不住的!日本鬼子阴险狡诈,惯于使用“暗度陈仓”、“声东击西”的伎俩。
奉天北大营的教训言犹在耳,上海闸北的枪声已然响起,谁能保证,下一刻,这血腥的剧本不会在天津城重演?海光寺天津驻屯军司令部那扇紧闭的大门后面,隐藏的不是和平,而是随时可能扑出来噬人的野兽!
想到此处,王汉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不能再有任何侥幸心理!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先云!”
“在!”张先云霍然起立。
“把你手下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全部给我撒出去!”王汉彰的语气急促而有力,“分成三班,二十四小时不停,给我像钉子一样,死死地盯住海光寺日本驻屯军司令部!我要知道他们每一个士兵的调动,每一辆卡车的进出,甚至他们食堂采购的蔬菜肉食有没有异常增加!同时,各主要码头、火车站,也要加派人手,严密监控任何可能出现的日军增援部队!”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还有那些日本侨民聚居区,特别是日租界浪人经常聚集的场所,也要给我盯紧了!防止他们借口‘保护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