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的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深刻的、仿佛用刀刻上去的“川”字,内心的天平在剧烈地、反复地左右摇摆,两端都承载着过于沉重且矛盾的筹码,让他这个素来果决的人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艰难决断之中。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重压。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掏根烟来稳定一下纷乱的心绪,却摸了个空,只触到冰凉的口袋。这空落落的感觉让他更加烦躁。
他猛地转过身,皮鞋底摩擦着地面上的灰尘,发出刺耳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晕厥的李成祥和奄奄一息的李吉庭,最终,落在了一直候在一旁的秤杆身上。
仓库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李吉庭那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角落里几个手下因为紧张而轻微的换脚声。
半晌,王汉彰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但这决心并非来自内心的明晰,而是源于一种无奈的转移。他停下焦躁的脚步,转头对秤杆说道,声音因为内心的挣扎而显得有些沙哑:“秤杆,辛苦你一趟。”
秤杆立刻挺直了腰板:“汉彰,你说!”
“开车,立刻去我大师兄家里,把他请到这里来。”王汉彰一字一句地说道,仿佛每个字都有千斤重,“就说……我这里遇到了难事,关乎师父的旧人,请他过来帮忙拿个主意,做个决断。”
他最终还是将这个烫手无比、左右为难的山芋,交给了大师兄杨子祥。大师兄杨子祥在帮中资历最深,威望极高,是师父袁克文真正意义上的左膀右臂,心腹干将,甚至在师父当年还是“皇子”风光无限时就跟随左右,鞍前马后。
袁府中的许多下人,包括眼前这个李成祥,大多都是经他亲手招募、安排进来的。由他来出面处置李成祥,无论是杀是放,都最名正言顺,最符合帮规传统,也最能堵住江湖上那些可能存在的悠悠之口,让自己不至于陷入被动。
而他自己,也迫切需要这点宝贵的时间空隙,来独自一人好好消化“袁文会卷土重来”这个重磅消息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与压力,并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凶险狡诈如狐、手段狠辣如狼的老对手。袁文会,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一段充满血腥与背叛的过往,一座他必须跨越的大山。
秤杆应了一声,不敢怠慢,快步转身离去,脚步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渐行渐远。
王汉彰重新将目光投向仓库深处那些影影绰绰的棺木阴影,仿佛看到旧日的幽灵已然回归,正躲在暗处发出无声的冷笑。新的风暴,正在这令人窒息的沉寂中,悄然酝酿。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不仅仅来自于外部的敌人,更来自于内部这纷繁复杂的人情与规矩。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安连奎抱着膀子靠在远处的箱子上,闭目养神,似乎对眼前的难题毫不关心,但他那偶尔微微颤动的眼皮,暴露了他并非全然超脱。其他手下则更是屏息静气,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这暴风雨前的宁静。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在这死寂几乎要将所有人吞噬的时候,仓库外终于传来了期待已久的、汽车引擎由远及近的轰鸣声,以及一声干脆利落的刹车声。刹那间,仓库里所有人的精神都不由自主地为之一振,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目光齐刷刷地、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投向了那扇沉重而斑驳的铁皮大门。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坎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紧接着,大门被“吱嘎”一声推开,秤杆率先侧身进来,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肃穆,恭敬地垂首站到一边,让出通道。
随后,一个穿着深色杭绸长衫、身形壮硕挺拔、虽未言语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气度的中年男人,迈着方步,沉稳地走了进来。他约莫五十上下年纪,面容方正,眼神锐利,正是大师兄杨子祥。
杨子祥的双眼如同鹰隼,迅疾而精准地扫过整个仓库。当他的视线落在被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