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白。他皱着眉头,一边操控着汽车在越来越繁华、路灯也逐渐亮起的城市街道上穿行,一边努力消化着大师兄这番与他素来行事风格截然不同的话。
大师兄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是极力反对他亲自带人去动手,认为这种纯粹依赖武力的方式风险极高,简直是得不偿失。
道理,他是听懂了,那冰冷的逻辑像针一样刺入他的脑海。可是,情感上,那股不亲手将袁文会碎尸万段就难以平息的、积郁已久的愤懑与仇恨之情,却像是最炽热毒火,依旧顽固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坐立难安。
不亲手宰了袁文会,这口憋了许久的恶气如何能顺畅地吐出来?这血海深仇,难道就这么轻飘飘地、隔靴搔痒般地假手他人?这和他王汉彰一贯的作风,实在相差太远!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困惑和强烈的不甘:“大师兄,那照您这么说,亲自动手是下策,风险太大,是莽夫所为。那……您说的那个上策,又是什么?难道这世上,还有嘛能比亲手宰了他,更痛快、更解恨的办法不成?” 他实在想象不出,除了手刃仇敌,还有什么方式能称得上“上策”。
“上策?”杨子祥的眼中在车外流动的光影掠过时,闪过一丝精明的、如同修炼成精的老狐般幽深的光芒。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使得自己的话语能更清晰地传递到王汉彰耳中。“上策,讲究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是运用你绝对强大的势力、深厚绵长的人脉和雄浑无比的资源,从官面、经济、地盘、舆论等方方面面,去全面地压制、孤立、瓦解你的敌人。让他处处碰壁,寸步难行;让他众叛亲离,变成孤家寡人;让他从心底里感到绝望,看不到任何出路;让他内部自己先乱起来,斗起来!最终,让他彻彻底底地不敢再与你作对,甚至为了求得一线生机,不得不主动向你低头,忍辱负重地跑来向你求和!那才叫真正的威风,真正的解气!”
他描述的场景,确实让王汉彰心驰神往了片刻,但杨子祥随即语气一转,变得无比现实和冷静:“当然了……”
他拖长了音调,“这套路数,听着是过瘾,但以你目前刚刚起步,在南市才算初步站稳脚跟,羽翼未丰的阶段,还不具备这样压倒性的实力和全方位的条件。这需要时间,需要积累,需要机缘。我之所以先跟你说这个,就是想让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用武力解决问题,是最直接,但往往也是最低级、后患最大的办法。你什么时候见过那些真正的督军大帅,亲自拎着枪上阵跟人拼命的?没有吧?”
大师兄这番反问,如同当头棒喝,让王汉彰猛地一个激灵。是啊,《战国策?魏策四》中确实有云:‘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层次完全不同。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自然有无数人愿意为了大洋和前程去为他们卖命。自己若总是冲杀在第一线,确实落了下乘。
王汉彰听得心头发痒,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但又因为自身的局限而感到一阵无力般的沮丧。上策虽好,却如镜花水月,眼下根本用不了。而下策又被大师兄批得一文不值,风险巨大。难道就这么干看着袁文会逍遥法外,继续在暗处像条毒蛇一样给自己使绊子?
他急忙追问道,身体都不自觉地向前倾了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大师兄,这上策我用不了,下策您又不让用,难道就这么算了?眼睁睁看着他继续嚣张,躲在平安县看我们的笑话?您刚才明明说了有三策,除了这上下,中间肯定还有一个中策!那中策又是嘛?您快别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急切和一种亟待找到出路的最后希望。
杨子祥的脸上,在车外忽明忽暗、流动闪烁的光影如同走马灯般掠过时,终于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成竹在胸的、带着深沉算计意味的满意笑容。他知道,火候到了,铺垫已经足够,是该揭开最后谜底的时候了。
他微微向前探了探身,拉近了与驾驶座的距离,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车外无孔不入的夜风,或者冥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