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局,一步步熬到今天这个位置。要不然,凭我李汉卿的本事,”他哼了一声,下巴微微扬起,“混到现在,我最起码,也得是个上校团长!”
王汉彰听着这详尽的“人生四大铁”的故事,再看看李汉卿那笃定无比、甚至带着几分自矜的神色,紧绷如铁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笼罩眉宇间的浓重阴霾也似乎被吹散了一些。
他哈哈一笑,只是那笑声干涩,并无多少真正的欢意,更多的是一种压力暂时缓解后的疲惫。“好!好一个人生四大铁!今天算是跟你李处长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他拱了拱手,语气间轻松了不少,“行,既然你李处长有这么过硬的关系,那我也就真的放心了。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跟着瞎掺和,给你添乱了!一切,就仰仗李处长运筹帷幄!”
“小师叔,您能这么想,那是再好不过!”他先送上一顶高帽,然后才进入正题,“我还是那句话,稍安勿躁!把心放宽!等我那个兄弟赵团长那边安排妥当了——这需要一点时间调动部队,总得找个由头,不能落人口实——过不了几天,他的部队就会以‘剿匪’、‘清乡’的名义,正大光明、浩浩荡荡地开进平安县地界驻防。”
他吐出一个烟圈,眼神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那还不容易?就说接到线报,怀疑保安队里混进了土匪的眼线;或者说要检查地方武装的装备情况,是否符合战时条例;再不然,就直接说保安队勾结匪类,图谋不轨!随便安个名目,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平安县保安队那二三百号人,连人带枪,全给他缴了械!”
他越说越得意,轻松地靠在了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鞋尖在空中轻轻点着,一脸胜券在握的悠哉:“到那个时候,袁文会这条老狗,没了手下那群张牙舞爪的恶犬,没了日本人给他提供的枪炮,就等于被拔光了牙,剁掉了爪子!我看他还怎么蹦跶!还怎么狂!要杀要剐,还不是随便咱们怎么拿捏!”
“好!好!好!”王汉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用力吸了一口烟,让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烟雾弥漫中,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既有计划可行的放松,也有一丝不能亲手刃敌的淡淡遗憾。但转念一想,如果真能如此兵不血刃,以最小的代价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倒也省了自己再大动干戈,冒天大的风险,甚至把身家性命都搭进去。权衡利弊,这无疑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心情似乎骤然轻松了不少的王汉彰,按响了桌上的呼叫铃。很快,精致的凉菜、热炒,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鲁菜被端了上来,摆满了八仙桌。烫得滚热的绍兴十年陈酿黄酒也斟满了酒杯。
两人似乎都暂时将平安县的烦恼抛在了脑后,开始推杯换盏,一通胡吃海喝。王汉彰是心中块垒需要酒水来浇灌,李汉卿则是任务完成,有意逢迎。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空了的黄酒坛子在桌脚边摆了两个,第三个也下去了一大半。时间就在这推杯换盏、酒酣耳热之中,晃晃悠悠地溜走,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已然到了晚上九点多钟!
李汉卿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像块红布,说话舌头都有些打结,好几次夹菜都把菜掉在了桌布上。他站起身想要去方便一下,脚步虚浮,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幸亏及时伸手扶住了沉重的桌沿,才勉强站稳,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没……没事,我没事……”。
王汉彰自己也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都在微微旋转,看对面的李汉卿都有了重影。他知道这酒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明天早上都未必能醒过来。他撑着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脑袋,摇摇晃晃地走到墙边的电话旁,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地拨通了许家爵的号码,让他赶紧过来开车接人。
许家爵来得很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那辆黑色的福特轿车就已经稳稳地停在了热海饭庄那气派的大门口。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几乎走不成直线、满身酒气的李汉卿,像架着一滩烂泥似的,把他塞进了汽车后座,平稳地将其送回了位于法租界的宅邸。看着李汉卿的家人出来接他进去,许家爵这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