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袄,银镯子叮当作响,像个年画里的福娃娃。
给压岁钱!孩子们围上来,伸出小手。
郭春海早有准备,每人发了一块钱和一把水果糖。这手笔在1984年的深山部落堪称奢侈,乐得孩子们满村疯跑,见人就炫耀。
拜完年,郭春海被阿坦布叫到了最大的仙人柱里。老猎人神秘兮兮地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打开一看,竟是那三只豹崽!小家伙们比前几天胖了一圈,毛色油亮,正抱着一块鹿肉大快朵颐。
长得不错,阿坦布满意地点点头,开春送省城,能卖大价钱。
郭春海蹲下身,摸了摸最大那只豹崽的脑袋。小家伙已经不怕人了,反而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阿爸,他斟酌着词句,我有个想法...咱们能不能专门养这个?
养豹子?老猎人眉毛一挑。
不只是豹子,郭春海解释道,还有猞猁、紫貂、梅花鹿...都是国家保护的珍稀动物。养大了卖给动物园或者保护区,比打猎赚钱多了。
阿坦布捻着胡子沉思。老猎人虽然没读过书,但多年的山林经验告诉他,野物确实一年比一年少。如果能靠养殖赚钱,未尝不是条新路。
试试看,最后他点点头,开春先搭几个圈舍。
正月初二一大早,二愣子就穿戴整齐,牵着驮满年货的红马准备出发。这傻大个儿今天格外精神,新理的板寸头,崭新的蓝布棉袄,连靴子都刷得锃亮。
带这么多?郭春海看着马背上堆积如山的礼物——两瓶北大仓、半扇猪肉、十条冻鱼、一包糖果,还有那块花布和发卡...
二愣子憨厚地笑笑:周大哥家人多...
乌娜吉从屋里跑出来,塞给他一个小包袱:给二丫的,就说是我送的。
马蹄声渐渐远去,郭春海和乌娜吉相视一笑。谁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竟被个小丫头勾走了魂?
接下来的日子,老金沟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男人们喝酒打牌,女人们唠嗑绣花,孩子们则变着法子疯玩。郭春海和乌娜吉形影不离,白天跟着阿坦布学习鞣制豹皮的手艺,晚上就偎依在火塘边,规划着六月婚礼的细节。
正月初五,二愣子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
成了?郭春海打趣道。
傻大个儿挠挠头,从怀里掏出个小荷包:二丫给的...说是她自己绣的...
荷包针脚歪歪扭扭,上面绣着两只勉强能看出是鸭子的图案。但在二愣子眼里,这恐怕比皇帝的玉玺还珍贵。
周大哥说...二愣子突然压低声音,开春野猪沟还有批猪崽,问咱们要不要...
郭春海眼前一亮。野猪养殖在八十年代初还是个新鲜事物,但市场需求已经显现。如果能规模养殖,又是一条财路。
正月十五元宵节,老金沟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会。阿坦布亲自点燃了三米高的松木火堆,男女老少围着篝火跳起了传统的鄂伦春舞蹈。乌娜吉拉着郭春海加入队伍,姑娘灵动的身姿在火光中宛如精灵。
六月,阿坦布喝得微醺,拍着郭春海的肩膀大声宣布,给他们办婚事!盖新仙人柱!
众人欢呼起来,把一对准新人推到了篝火中央。
乌娜吉的双颊如熟透的苹果般绯红,她羞涩地将头埋在郭春海宽阔的胸前,仿佛要将自己的羞涩与激动都藏匿起来。
而郭春海则紧紧地拥抱着乌娜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爱意。
此时,篝火熊熊燃烧,火星四溅,仿佛在为这对新人祝福。
银镯子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那光芒不仅照亮了乌娜吉和郭春海的脸庞,更照亮了他们心中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夜深了,狂欢的人群渐渐散去。郭春海和乌娜吉坐在村口的山坡上,望着远处连绵的兴安岭。
1984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