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海独自来到溪边。月光如水,照在缓缓流动的溪水上。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乌娜吉在他身旁坐下,手里捧着两杯马奶酒。
她递过一杯,阿爷加了安神的草药。
郭春海接过酒杯,两人的手指在冰凉的铜杯沿轻轻相触。少女的眼睛在月光下像两汪清泉,映出他复杂的表情。
你想去林场吗?她直接问道。
郭春海望着溪水中的月影:重生...我是说,我以前总觉得,能重来一次就要活得不一样。可真的重来了,又发现有些东西比记忆中的更珍贵...
乌娜吉似懂非懂,但轻轻靠在他肩上:阿爷说,鄂伦春人就像驯鹿,冬天上山,夏天下山,跟着水草走。她顿了顿,水草到林场去了。
郭春海心头一震。是啊,1984年的春天已经到来,林业局的工作意味着城镇户口、固定工资、医疗保障...这些对山里人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我会选技术员岗位。他最终说道,离山林近些。
乌娜吉笑了:我就知道。二愣子要乐疯了,他做梦都想开大解放。
你呢?郭春海转头看她,有什么打算?
少女望向月光下的远山,声音轻得像风:我跟你走。
溪水潺潺,带着融雪的凉意流向远方。
两只夜鹭从芦苇丛中惊起,翅膀拍打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郭春海忽然觉得,重生带给他的最大礼物,或许就是此刻身旁这个鄂伦春少女的体温,以及她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
三天后,林业局的吉普车来接人了。
郭春海背着简单的行李站在屯口,二愣子已经迫不及待地爬上了车,正跟司机吹嘘自己的驾驶技术。
赵卫国忙着给屯里人发大生产香烟,像个真正的干部。
阿坦布把一件崭新的狍皮坎肩披在郭春海肩上:山里的孩子,走到哪都带着山林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