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前爪不住刨地。
千钧一发之际,郭春海突然想起怀里的人参。半耳老人说过,百年老参的气味能驱野兽。他迅速解开背囊,撕开桦树皮一角。浓郁的药香顿时弥漫开来,头狼的鼻子抽动两下,竟迟疑地后退了半步。
趁这空隙,郭春海点燃了随身带的松明子。火光乍现,狼群立刻退到三丈开外,但依然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只好一手举火把,一手握枪,倒退着往老金沟方向挪。每走百步就吼一嗓子,既是壮胆也是求救。
当屯子的灯火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郭春海的双腿已经抖得像筛糠。黑子的狂吠惊动了阿坦布,老人提着猎叉迎出来,见状立刻吹响了报警的牛角号。狼群这才悻悻离去,隐入茫茫夜色。
仙人柱里,油灯的火苗跳得正欢。阿坦布接过人参时,粗糙的手指微微发抖。老人就着灯光细细端详:芦头饱满如马牙,主体呈灵体状,须根完整无缺,断口处渗出晶莹的参浆。
六品叶...阿坦布用鄂伦春语喃喃道,够换十扇玻璃窗还有余。他突然抬头,目光如炬,给乌娜吉的?
郭春海摇摇头,嗓子还因紧张而发紧:给您的。盖房子的钱...
话没说完,兽皮帘子被猛地掀开。乌娜吉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闯进来,辫子散了一半,脸上还沾着灶灰。看见桌上的人参,她先是一愣,随即把粥碗重重撴在郭春海面前。
就知道!留个字条就进山...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要是碰上熊瞎子...
阿坦布咳嗽一声,把人参往女儿面前推了推:看看,六品叶灵体。
乌娜吉捧起人参,指尖轻触那些细密的须根。灯光下,她的睫毛湿漉漉的,像是刚哭过。供销社至少给二百四。她小声说,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不卖。郭春海和阿坦布异口同声。
三人相视一笑。老人从梁上取下个桦树皮盒子,小心地将人参放进去:存着,等你们结婚泡酒。他转头看向郭春海,突然板起脸,明天我去县城买玻璃。你再敢独自进山...
话没说完,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二愣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脑门上全是汗:海哥!场部急电,说是七道沟发现偷伐的,让你带人去看看!
郭春海刚要起身,被乌娜吉一把按住:喝完粥再去。她转向二愣子,你也来一碗?
二愣子挠挠头,眼睛却盯着桌上的桦树皮盒子:听说挖到六品叶了?能让我瞅瞅不?
阿坦布笑着打开盒子。在油灯的映照下,人参的轮廓在帐篷上投出巨大的影子,仿佛一个叉腰而立的小人儿,正骄傲地注视着这个温暖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