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从窝棚里钻出来,女婴后颈的银痣在晨光下泛着珍珠色。她小手突然指向东南方的榛子丛,嘴里叫着。郭春海眯眼一看,榛子叶上挂着绺灰毛——不是狼的硬鬃,倒像是狗毛。
老赵!郭春海喊了声。赵卫东正摆弄他新做的驱狼器,其实就是个绑在木桩上的破铜锣,连着根鱼线。你这玩意儿...
科学!技术员推了推眼镜,白衬衫领口别着钢笔,狼群对高频声波...话没说完,东南方突然传来声枪响,惊起群乌鸦。
白桦的箭比人先到。女猎手从林子里钻出来时,鹿皮靴子上沾着蓝莓汁,箭囊里少了三支箭。红旗林场也遭了狼,她喘着气,但那些狼...突然压低声音,会绕开陷阱走。
郭春海心头一跳。重生前他在内蒙古见过驯化的狼狗,能识别简单陷阱。摸出那绺狗毛对着阳光看——毛根处发黄,明显是染的色。
正午的日头毒得很。参帮李老爷子带着几个后生来帮忙补篱笆,手里拎着桶腥气冲天的玩意儿。熊油拌辣椒面,老爷子得意地晃悠桶,抹篱笆上,狼闻了打喷嚏!
补到东南角时,郭春海发现地上有撮烟丝——大生产牌,三毛八一包的便宜货。这烟狍子屯没人抽,倒是红旗林场的伐木工常备。他抬头看了眼白桦,女猎手正跟乌娜吉学编红绳,辫梢一晃一晃的。
傍晚下工前,赵卫东的驱狼器终于调试好了。技术员神神秘秘地按下开关,铜锣地一响,紧接着是段刺耳的电子音——居然是《东方红》的旋律!二愣子笑得直打跌:狼听了这调儿,怕是要扭着秧歌来啃参苗!
夜深人静时,郭春海拎着五六半守夜。参园东南角突然传来声,像是有什么在蹭篱笆。他屏息摸过去,月光下,三头正用爪子扒拉熊油——那动作太熟练了,活像狗在挠门。
领头的突然人立起来,前爪搭在篱笆上。郭春海眯起眼——那畜生肚皮上分明系着条布带子!他刚要瞄准,身后踩断根树枝。瞬间散开,跑姿却露了馅——狗跑起来屁股是扭的,狼跑起来是条直线。
看见了吧?白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箭已上弦,却没射,那些狼崽子...
是狗装的。郭春海打断她,你早知道?
白桦没答话,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是颗纽扣,上面印着红旗林场的字样。纽扣背面,还粘着半截蓝线。
远处突然传来二愣子的吆喝声。两人赶过去时,只见小伙子拎着只血淋淋的解放鞋——41码,右脚,后跟钉着铁掌,鞋帮上沾着狼毛和参须。
柴火垛那黑影...二愣子喘着粗气,我追到溪边,他扔了鞋蹚水跑的。突然压低声音,春海哥,我看见他往红旗林场方向...
白桦的箭地钉在二愣子脚前:放屁!女猎手脸色铁青,我们林场的人不干这缺德事!
郭春海弯腰拔起箭,发现箭杆上缠着根红绳——和乌娜吉编的一模一样。绳结处,银光一闪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