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没想起儿子说那句话时眼底的委屈,只当自己是在“救”这个不成器的孩子,是做母亲最该尽的本分。
小树不修不直溜,孩子不管不成器。
晚上八点,食堂的油污总算清理干净,朱朝阳妈妈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往家走,晚风一吹,白天的疲惫没散,心口反倒堵得发慌,总觉得空落落的不踏实。
她踢着路边的石子,嘴里碎碎念个不停:“不知道朝阳这阵子怎么样了……也有些日子没跟杨校长通个话了。
那孩子打小就拧巴,最不服管,可得麻烦杨校长多上点心,好好管着他才好。”
其实她心里不是没牵挂,可偏偏做家长的都有这怪毛病——孩子说的话,哪怕掏心掏肺,她也总觉得是狡辩、是隐瞒,翻书包、查房间,恨不得把孩子的心思扒开来看。
可外人的话,尤其是杨校长那些“我们都是为了孩子好”“再难管的孩子到这儿都能教好”的承诺,她却深信不疑,半点不打折扣。
这么些日子,她没去学校看过一次儿子,甚至没细想过“戒网瘾”到底是怎么个教法,只一门心思觉得:自己没本事给孩子好前程,至少得把他的“坏毛病”改掉,哪怕手段硬点、孩子受点苦,也是为他好。
她从没觉得这是“不管”,反倒觉得是尽了做母亲的最大力气——就像捧着颗真心想帮孩子铺路,却没看清脚下的路早歪了,反倒把孩子往更偏的地方推,自己还浑然不觉,只盼着“等孩子长大了,总会懂我的苦心”。
朱朝阳妈妈终于挪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时手指还在发颤——累了一天,她满脑子只想着倒头睡一觉,推开门的瞬间,却先被一股异样的冷意裹住。
屋里没开灯,只有玄关处的窗户大敞着,海风吹得米黄色窗帘像活物似的往里扑,扫过积了薄尘的茶几,带起几片皱巴巴的纸巾飘在半空。
本该摆得整整齐齐的沙发垫歪在地上,茶几上的玻璃杯倒着,水渍在桌面晕开一大片,连挂在墙上的日历都被风掀得哗啦啦响,露出后面斑驳的墙皮。
这屋子她早上出门前明明收拾得干干净净,此刻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凌乱,像有人闯进来翻找过什么,又仓促离开,只留下满室海风裹挟着的咸腥气,混着暗处不知名的冷意,渗得人后颈发毛。
可她累得没心思细想,只当是白天风大刮乱了东西,反手关上门,摸黑换了拖鞋,随手把脏外套扔在沙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