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吉尼的出现,不也是个美丽的意外吗?”
我的心直接沉到了泰晤士河底。
他在提醒我我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同时也在优雅地划下界限——我的管辖范围,到此为止。
我们之间那根名为“兄弟情”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掺进了冰冷的金属丝,稍一用力就能割得人手心血淋淋。
“它最好别再公开亮相。”
我生硬地转换话题,指了指那个安静得过分的木箱,“一次是奇闻,两次就是都市传说了,而我们不需要这种知名度。”
“我知道。”
他放下圆规,动作轻缓,“它也很谨慎,只是……城里的‘蛋白质’来源,不太丰富。”
一阵尴尬的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我们俩的对话,不知何时从“今天学了什么”退化成了“如何安全地隐藏我们的超自然宠物以及避免引起骚乱”的战术研讨会。
那个曾经会因为一颗糖而眼睛发亮的小男孩,正在被眼前这个心思缜密、情绪管控力MAX的少年迅速覆盖。
“我可能要离开几天。”
我抛出酝酿已久的计划,“去牛津,出版社有个活动,或许能拓展一下人脉。”——这是官方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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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台词是:我需要透口气,离你,离这该死的孤儿院,离这一切都远点,不然我怕我这根弦迟早要崩。
汤姆的动作瞬间定格。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我,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程序卡顿的表情。
“去多久?”
“几天,最多一个星期。”
他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挤出一个:“哦。”
刹那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害怕被独自留下的孩子的残影。
但这幻象转瞬即逝。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完美的、无懈可击的平静面具。
“路上小心,哥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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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
这地方跟伦敦东区比起来,简直像开了高清滤镜。
古老的学院,修剪得像假的一样的草坪,空气里飘着的不是煤烟味,而是金钱和知识混合的傲慢气息。
出版社的酒会上,男男女女衣着光鲜,端着酒杯谈论着我听都没听过的哲学流派和艺术潮流,仿佛外面的失业率和战争阴云是平行宇宙的事情。
我穿着用《琥珀厅之谜》的版税购置的、勒得我有点喘不过气的西装,在里面扮演“文学天才少年”。
我的编辑,像个过度兴奋的推销员,拽着我跟一位头发白得像雪的古典文学教授寒暄。
天才?
我内心冷笑,一个顶着少年皮、内里是焦虑学生,还得靠写狗血言情小说补贴家用的倒霉蛋罢了。
酒会过半,我实在受不了那虚假的热情,溜到了露台上。
冷风一吹,脑子稍微清醒了点。
看着下面灯火通明的街道,荒谬感再次袭来:
我特么在这儿干嘛?
扮演别人家的孩子?
而汤姆,此刻在伦敦那间灰扑扑的房间里,是在研究他的“魔法”,还是在用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蛇佬腔跟纳吉尼唠嗑?
“泰勒先生?”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回头,是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刚才好像被介绍是研究民俗学和古代符号的什么院士,名字我没记住。
“抱歉打扰您清静。”
他微笑着递过来一杯苏打水,“只是,我对您作品里展现出的,嗯……对人性某些幽暗层面的洞察力,非常感兴趣。这不像通常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会拥有的视角。”
“只是多读了些书,加上一点不负责任的想象,先生。”
我接过杯子,警惕得像只听到了风吹草动的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