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说来话长。
我现在在江州，经营家里的一个小机械厂。”
李晓宇没有寒暄，而是直入主题，他知道，对于这位老人而言，时间无比宝贵。
“我向您汇报一件事。”
他的语气，客观而冷静，“我们厂，在钱秉义教授的指导下，刚刚启动了一项关于‘高精度数控电主轴’的自主研项目。
目前，在轴承材料和动平衡算法上，取得了一点初步的进展。”
“钱秉义？”
电话那头的“陈老”
，显然知道这个名字，“他不是在江州大学坐冷板凳吗？你能把他请出山，很不错嘛！”
“是的。
但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个问题。”
李晓宇继续说道，“江州市里，突然组织了一个联合检查组，以‘安全隐患’为由，要求我们工厂‘立即停产整顿’。
我担心，我们的研项目，会因此而被迫中断。”
他没有告状，没有抱怨，更没有添油加醋。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项关乎国家核心工业技术的研项目，因为地方的行政干预，正面临夭折的风险。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李晓宇能感受到，一股雷霆般的怒火，正在酝酿。
“我知道了。”
良久，陈老只说了这四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红星厂的上空，依旧乌云密布。
所有人都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那份“停产通知书”
的到来。
然而，他们等来的，却是一阵比昨天更加急促的电话铃声。
电话，是直接打到厂长办公室的。
李建国颤抖着手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市府秘书长那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惊慌和谄媚的声音：“喂，是建国同志吗？我是市府老张啊！
哎呀，恭喜！
恭喜啊！”
李建国被这没头没脑的“恭喜”
，搞得一头雾水。
“建国同志，你们红星厂，不声不响地，竟然承担了国家机械电子工业部的‘高精度机床核心功能部件技术攻关’试点项目！
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也不跟市里通报一声啊！
刚才，部委的电话，直接打到周市长的办公室了！
周市长对你们的工作，非常关心，指示我们，一定要全力支持，保驾护航！”
李建国的大脑，一片空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砰”
的一声推开了。
只见昨天还气焰嚣张的马副局长，此刻正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地站在门口，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惊慌失措的检查组成员。
“李厂长！
误会！
天大的误会啊！”
马副局长几乎是冲到了李建国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当着他的面，“嘶”
的一声，撕得粉碎。
“昨天……昨天是我们工作失误，检查得不仔细！
贵厂技术先进，管理规范，是我们市的明星企业，是我们要重点保护的对象！
那份‘整改建议’，纯属我们工作失误，我向您道歉！
深刻道歉！”
看着眼前这堪称戏剧性的一幕，李建国和所有在场的厂领导，都彻底石化了。
他们缓缓地转过头，用一种看天人般的目光，望向了那个正端着茶杯，从办公室里间，慢悠悠走出来的，年轻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