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像一把钝了的剪刀,一下下,不紧不慢地裁剪着村口老槐树的叶子。
枯黄的、半黄的叶片,打着旋儿,轻飘飘地落下来,薄薄一层,铺在那条通往城南小学的土路上。
往日里,这条路上总是有两个小小的身影,一前一后,或者并排走着,叽叽喳喳,像两只快乐的小麻雀。
可现在,只剩下晓芳一个人了。
她的小布鞋踩在落叶上,出“沙沙”
的轻响,在这过分安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清晰。
路两旁的白杨树,叶子也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桠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双双伸向天空的、枯瘦的手。
晓芳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单薄的旧棉衣,她的个子长得快,衣裤都有些短了,露着手颈和脚脖子,风从领口、袖口、脚踝钻进来,凉飕飕的,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又想起了奶奶。
奶奶要是还在,这个时候,准会把她和姐姐秀秀叫到炕头,给她们掖好被角,用那双布满皱纹却总是暖暖的手,摩挲着她们的头,讲那些老掉牙却怎么也听不腻的故事。
什么“八仙过海”
,什么“神仙下凡”
,奶奶的声音不高,带着点沙哑,却像有魔力一样,能把她们牢牢地吸引住,连窗外的风声都成了故事的伴奏。
“奶奶……”
晓芳在心里轻轻叫了一声,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她赶紧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奶奶说过,好孩子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
可姐姐秀秀,自从奶奶走了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以前,姐姐是最爱笑的,也是最爱懂事的。
每天早上,都是姐姐催着她:“晓芳,快点快点,要迟到了!”
放学回来,姐姐还会把在学校学到的歌教给她唱,把老师讲的故事复述给奶奶听。
可现在,姐姐整天待在屋里,要么坐在炕沿上呆,要么就蒙着头睡觉,眼睛总是红红的,像刚哭过。
妈妈让她去上学,她只是摇头,一句话也不说,那眼神空洞洞的,看得晓芳心里也跟着慌。
“姐姐,我们一起上学去吧,你们语文老师对我说今天要教新课文呢,希望你能去上课。”
昨天晚上,晓芳鼓起勇气对秀秀说。
秀秀慢慢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悲伤,有茫然,还有晓芳看不懂的疲惫。
“你去吧,晓芳,姐姐不去了。”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地上。
“为什么呀?姐姐,你以前不是最喜欢上语文课了吗?”
晓芳追问着,心里有点着急。
秀秀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又转了回去,望向窗外那棵空荡荡的老槐树。
良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奶奶不在了,上学……没意思了。”
“没意思了……”
晓芳不懂,奶奶不在了,日子就真的没意思了吗?她也想奶奶,想得心里像被小猫爪子挠一样难受。
可是,她还是想去上学。
学校里有同学,有老师,还有……小人书。
想到小人书,晓芳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
她同桌小丽有一本《西游记》的小人书,画得可好看了,孙悟空的金箍棒闪闪光,猪八戒的大耳朵呼扇呼扇的。
昨天她跟小丽说好,今天要借给她看的。
“晓芳!”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打断了晓芳的思绪。
她回过头,看见小丽背着书包,正朝她跑过来,小辫子一甩一甩的。
“你怎么才走到这儿?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来上学了呢!”
小丽跑到她身边,喘着气说。
“没有,我姐姐……她不来了。”
晓芳低下头,小声说。
小丽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拍了拍晓芳的肩膀:“没关系,以后我陪你一起走!
对了,你看,我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