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
陈孝斌的声音也低沉下来,“可您……”
“可我等不了啊。”
欧阳叔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当年的急切,“医者仁心,不是一句空话。”
“我知道那边等着救命,多等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当时,就看到上游飘下来一棵大树,我估摸着那树干够粗,能撑住人,就想着……”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当时的情景,陈孝斌可以想象。
一个年近半百的人,抱着一棵漂浮的大树,在汹涌的洪水中,像一片无助的叶子,奋力想划向对岸。
“您当时说,‘孝斌,记住师父的话,医者仁心,我去去就回。
’”
陈孝斌记得清清楚楚,师父当时的眼神,坚定而决绝。
“我看着您抱着树干冲进水里,一下子就被浪头打远了……我和我爸,还有好多人,都在岸上喊,可声音很快就被风雨吞没了……”
说到这里,陈孝斌的声音哽咽了,他擦了擦眼角。
那是他少年时代最深刻的恐惧和悲伤。
之后的几天,他们疯了一样在下游寻找,却只找到一些漂浮的杂物,再也没有欧阳叔的任何消息。
洪水退去后,镇子里为“牺牲”
的欧阳叔举行了简单的葬礼。
欧阳叔看着情绪激动的徒弟,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那手掌依旧厚实有力,带着常年推拿练就的老茧。
“傻孩子,哭什么。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您……您后来怎么样了?”
这是陈孝斌憋了一下午的问题,也是他最想知道的。
欧阳叔的目光再次飘远,陷入了回忆:“唉,说来话长。
我抱着那树,没划多远,就被一个大浪打翻了,人也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现自己挂在下游十几里外的一棵歪脖子树上,被树枝卡住了。
洪水已经退了一些,但浑身是伤,腿也被划了一道大口子,动弹不得。”
“后来,是一对上山采药的父子现了我,把我救回了家。
他们是山里人,淳朴善良,给我治伤,收留了我。”
“我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
等伤好得差不多,想回来的时候,才现那场大水冲毁了道路,也冲断了消息。”
“我在山里待了几个月,一边帮人看看小病,一边打听消息。
等我终于辗转回到镇上,才知道,你们都以为我已经……”
他苦笑了一下:“当时想着,既然大家都以为我死了,或许,就这样吧。
我孑然一身,在哪里不是过呢?而且,经历了那场生死,我也想换个环境,静一静。”
“那您这些年……”
陈孝斌急切地问。
“到处走走停停吧。”
欧阳叔说得轻描淡写,“去了很多地方,看过很多人,也治过很多病。”
“有时候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帮人开个小医馆,有时候觉得腻了,就再换个地方。”
”
前几年,才在南方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定居下来,开了个小小的推拿诊所,日子过得也算平静。”
他说得简单,但陈孝斌知道,这“到处走走停停”
四个字背后,一定藏着无数的艰辛、孤独和不为人知的故事。
一个“死”
去的人,要隐姓埋名,重新开始,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
“那您怎么会突然想起回来看我?”
陈孝斌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问。
欧阳叔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前阵子,遇到一个从咱们这儿出去的老乡,闲聊起家常,无意中说到了‘孝斌推拿室’,说手艺好,人也好,叫陈孝斌。”
“我心里一动,就多问了几句,听他描述的年纪、样貌,还有这推拿室的位置,我就猜,八成是你小子。
这不,按捺不住,就过来看看。
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