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跨进陆家屋门，段筱棠鼻尖就萦绕上饭菜的香气——铁锅炖着的土豆炖豆角咕嘟冒泡，案板上还摆着切好的凉拌黄瓜，混着苏婉刚端上桌的玉米饼子香，勾得人胃里直泛馋。可她的心却还悬在农科院的方向，方才在矮墙后瞥见的那道小小身影，像刻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
“筱棠妹妹，快坐这儿！”陆瑶拉着她坐到炕沿边，又献宝似的把桌上的炒花生推过来，“这是我娘用红糖炒的，可甜了，你尝尝。”筱棠捏起一颗花生，指尖却没什么力气，耳边总想着方才陆衍抬头望来的瞬间——那双眼睛，太像末世里的他了，沉静得像深潭，藏着旁人看不懂的厚重。
段守业正和张师傅坐在桌边聊天，话题绕着木工活和村里的庄稼打转。苏婉在灶台边忙碌，铁锅铲碰撞的声响清脆悦耳，“段大爷，您放心，明杰这孩子手巧又踏实，跟着老张学手艺，将来肯定有出息。”张师傅笑着点头，看向段明杰的眼神满是满意：“这半年学下来，刨木、凿榫都像样了，再过阵子就能独立做小家具了。”
筱棠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手里的花生剥了壳却没往嘴里送。陆瑶见她走神，凑过来小声问：“筱棠妹妹，你是不是还在想试验田的事呀？等我哥回来，我让他给你讲玉米苗的秘密，他可会讲了！”
“嗯。”筱棠轻轻应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阳光透过门框洒进来，在地面拖出一道长长的光带，仿佛在等一个人踏光而来。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自行车的铃铛声，清脆的“叮铃”声刚落，就听见陆瑶欢快的喊声：“是我哥回来啦！”小姑娘像只小雀似的蹦下炕，一溜烟跑到门口。
筱棠的心跳骤然加速，攥着花生壳的手指猛地收紧，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她看见陆瑶拉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进来，正是方才在试验田里见到的那个男孩——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上沾着几点泥渍，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也蹭了些土，显然是刚从田里回来。他肩上挎着一个旧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想必装着记录作物生长的小本子和工具。
“哥，你可回来啦！”陆瑶晃着他的胳膊，指着屋里的筱棠，“这是明杰哥的妹妹段筱棠，从清溪村来的，她也喜欢庄稼呢！”
陆衍顺着陆瑶指的方向望过来，目光落在筱棠身上。那一瞬间，段筱棠感觉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苏婉的招呼声、张师傅的笑声、铁锅铲的碰撞声，全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她只看见陆衍的眼睛，那双与年龄不符的沉静眼眸里，先是闪过一丝寻常的礼貌，随即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瞳孔微微收缩，眼神骤然变得复杂起来。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熟悉。就像在茫茫人海中，突然见到了失散多年的故人，明明模样陌生，灵魂却在瞬间产生了共鸣。
筱棠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眼眶猛地一热。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涩，努力维持着平静的模样，可放在身侧的手，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是他，一定是他！那种眼神，那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悸动，是旁人永远无法模仿的——那是末世里，他们在尸群中背靠背作战时，彼此眼中都有的坚定；是物资匮乏时，分食一块压缩饼干时，彼此眼中都有的默契。
陆衍站在门口，脚步像是被钉住了一样，目光久久没有从筱棠身上移开。他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可记忆像是蒙着一层雾，怎么也抓不住。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很特别，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让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尤其是她的眼睛，清澈却又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像极了他偶尔在梦中见到的、硝烟弥漫的世界里，那个与他并肩作战的身影。
“衍衍，愣着干什么？快进来洗手吃饭。”苏婉笑着走过来，拍了拍陆衍的后背，“这是明杰的爷爷段大爷，快问好。”
陆衍回过神，收回目光，对着段守业恭敬地喊了一声：“段大爷好。”他的声音比普通男孩低沉些，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