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也归于沉寂,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然。
“皇后娘娘,”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清晰无比,目光越过皇后,直直看向远处脸色铁青、眼中喷火的萧珩,一字一句,如同斩断命运的铡刀落下,“臣女今日此举,与卫国公府无关,皆是臣女一人之念!若有雷霆之怒,天家降罪——”
我猛地举起手中那枚温润的玉佩,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脚下坚硬如铁的青石板地面摔去!
“但请只降于卫姝一人之身!”
“不——!”萧珩的怒吼和皇后的尖叫几乎同时响起,带着撕裂般的惊恐。
然而,迟了。
“啪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悸的碎裂声,骤然炸响!
羊脂白玉,温润无瑕,象征着皇家恩宠与太子妃尊荣的信物,在这一刻,在春日暖阳之下,在满园权贵惊骇的目光之中,被狠狠掼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玉佩应声碎裂!洁白的碎片如同被强行剥离的蝶翼,四散飞溅,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而破碎的光芒。最大的一块残骸,带着尖锐的棱角,无力地滚落了几圈,停在我天水碧的裙裾边,像一颗被彻底践踏碾碎的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声脆响中彻底凝固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沁芳园。连雀鸟都噤了声,风也停滞。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脸上,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张,像一尊尊被施了定身法的泥塑木偶。柳莺儿捂住嘴,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林雪儿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萧珩的衣袖寻求支撑,却被萧珩猛地挥臂甩开,她踉跄一步,险些跌倒,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难堪的羞愤。
皇后娘娘踉跄着后退一步,被身后的宫人慌忙扶住才没跌倒,她保养得宜的脸庞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指着我的手剧烈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双凤目里,此刻只剩下惊骇欲绝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粉碎的震怒。
而萧珩——
他站在水榭的边缘,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此刻扭曲得近乎狰狞。所有的震惊、愕然、被冒犯的狂怒,都在那玉佩碎裂的瞬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暴怒所取代!他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摊刺目的碎片,又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目如同濒临绝境的野兽,凶狠地、带着滔天戾气地钉在我身上!那眼神,不再有丝毫的疏离或审视,只剩下纯粹的、被彻底激怒的、想要将眼前之人撕碎的恨意!
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从未想过,那个曾经匍匐在他脚下、视他如神只的卫姝,竟敢如此!竟敢当着满城勋贵的面,将他萧珩、将东宫、将整个皇家的颜面,狠狠踩在脚下碾碎!
“卫!姝!”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萧珩的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和彻骨的寒意,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狠狠扎向场中那个罪魁祸首。
我站在原地,挺直着背脊,如同风暴中心唯一屹立的礁石。掌心因方才的用力而微微刺痛,残留着玉石碎裂时的冰冷触感。然而,心底那片荒芜的冻土上,却仿佛有什么沉重到令人窒息的东西,随着那声脆响,彻底崩塌、碎裂、被扬弃了。
空。前所未有的空。
没有预想中的解脱快意,也没有更深的痛楚。只有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和一种孤身立于万丈悬崖边缘的决绝。
我缓缓抬起头,迎向萧珩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睛。天水碧的裙裾在死寂的微风中轻轻拂动,映衬着我毫无血色的脸。我的眼神,平静得近乎诡异,没有恐惧,没有退缩,也没有半分曾经的爱慕,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烧后的灰烬。
“婚约已毁,”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响起,像一把无形的刀,再次划开凝固的空气,“信物在此。从今往后,臣女卫姝与太子殿下,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四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