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苍白地笑?了下,轻声说:“我没事。”
长夜漫漫,寒冷和悲伤交织,炭盆散发?出有限热量,亲戚家?人之间互相依偎着取暖,共同?抵御无边黑暗与寂寥。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渐渐透出一点熹微的灰白,直到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
梁大哥在儿子们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作为这个家?的大哥,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地对守了一夜的众人说:“天快亮了,都……准备准备吧。”
丧礼的最后一程即将开始。
沉寂哀戚的堂屋瞬间活络起来,女?人们开始低声啜泣,回忆起与李贵珍生前的交往细节,她没什么文化,没什么能耐,也有自己的私心,有时也会斤斤计较,但总的来说,她是个热心肠软心肝的人。
三个儿媳妇,她从来没有用婆婆的身份故意折磨过谁,对孩子们也从不偏心,不管儿子闺女?,孙子孙女?,都是一样地疼爱。
这样的好人离世,谁能忍住不悲伤。
起灵送葬,家?眷们披麻戴孝跟在棺材后面。
满银几乎是被常永平和梅锦架着走的,她哭得浑身发?软,脚步虚浮。
知微走在孙辈的队伍里,看?着漫天飞舞的纸钱和前方?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以及大人们悲恸欲绝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学着大人的样子,低着头,想努力挤出点眼泪,却发?现除了鼻子发?酸,更多的是一种?茫然。
丧礼结束,几人收拾好东西,即将坐上返程的火车。
“返程”,是啊,父母都不在了,从此,这里便只是故乡,而不是家?了。
回去的火车上,知微拿着奶奶给她做的新书包,看?着包里的那一捧花生,不舍得吃。
奶奶说的要给她花生糖的,应该是家?里没有糖,便塞了把花生替代。
梅锦见状,摸了下她脑袋,说:“等我们回师部,可以把花生种?在院子里,清明?前后种?下去,等到七八月份就能收获了。”
“这个花生可以种?吗?”知微把花生捧在手?里,眼神看?着她。
“我们可以试一试。”
“好!”知微精神了点,点着头说,“那等回去,我要亲自种?。”
“嗯。”
那几颗从老家?带来的花生,最终被知微小心翼翼地种?在了院子里,每天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查看?,浇水、拔草,眼巴巴地盼着那一抹绿芽破土而出,当嫩绿的茎叶终于钻出泥土时,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仿佛看?到了一丝来自故乡、来自奶奶的生命延续。
1969年,秋。
在“复课闹革//命”的号召下,各地学校都陆续恢复了招生,不过?学制被大幅度缩短,小学从六年改成了五年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