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一个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卞舟的耳朵:“那就是左骁卫将军,年纪轻轻就追随陛下打天下的左膀右臂,居然是个好生俊俏的小郎君。”
卞舟不喜旁人对自己的容貌评头论足,不禁暗皱眉峰。
一道柔波曼妙的目光自卞舟身上妥帖地收回,幂篱下女子软眸微红,轻声道:“走吧。”
她的丫头灵儿是不戴幂篱的,偷偷地又往卞舟将军身上多停留了好几眼,低下头来对幂篱内的女娘道:“但是娘子今日,是来见新君陛下的,卞将军虽好,又怎好与陛下相较。”
娘子请她闭口,人多口杂,仔细被人听了去惹出祸患。
入了内苑之后,女孩子们便可以将头顶遮面的幂篱退下来了,这一退,一张张宛如梨花映月、海棠醉日、芙蕖濯波的面容显出真相,直将满园春色都比了下去,内侍们瞧得是目不暇接,心如鹿撞。
卞舟也终于从一堆女娘的身影里,找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一位。
原来她正站在适才嚼她舌根的娘子身旁,一袭淡雅的庭芜绿银白竹纹收腰烟罗软缎襦裙,外罩着缃叶黄广袖撒花绸衫,挽上杏花粉的丈许来长的披帛,人堆里好像不扎眼,但最吸引卞舟的注目。
他目不转睛地看了半晌,直至同袍龙骧中郎将鹿呦的手肘撞了一下卞舟的胸口:“卞舟,陛下同我说你春心萌动我还不相信来着,特来看看,原来还真是。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四娘子?我瞧着也平平无奇,怎么就能夺走你卞将军的芳心?”
卞舟错愕看他:“你怎来了?”
鹿呦哈哈一笑:“陛下调你驻守簪花宴,那幸从御驾的差事不就落到我头上了么?”
卞舟听了出来,“陛下来了?”
“来了。”鹿呦朝着华林深处轻轻地扬起了下巴,示意卞舟往那儿看。
果然见到一对对龙旌凤翣、雉羽夔头沿着曲径的尽头显露了踪影。
此时诸位娘子们都已入席就座,陛下虽还未曾露面,但已先设好了酒水,着人献上了瓜果,又为赴会的每一个娘子都送上了一朵牡丹宫花。
此足可以见陛下的诚意了。
也不知是哪位娘子能拥有那天下独一份的好运气,能有母仪天下的机会,诸人翘首以待。
萧洛陵从一幢幢扇影底下露相,贵女矜持欲窥,只见陛下龙骧虎步、鹰视狼顾,身形高昂如鹤,怀中还抱着三岁的幼子,不疾不徐地现身席面上。
一群难忍激动的窃窃之声中,恍然有道极轻极细的声音划过去了。
“怎么是他?”
那声息很浅,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这仿如喃喃自语般的声音,声音里充满了一种晴天霹雳的错愕和呆怔。
倒是灵儿身旁的锦衣女娘,扭过脸,看了一眼同席姿态僵直的女子,关心问:“四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额间好像有汗?可要应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