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礼用一进殿就发现了,陛下正在歇憩,若换了旁人要传信,他绝不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搅了陛下的睡意,但因是卞舟将军,陛下南征时的心腹大将,有从龙之功的朝堂新贵,礼用还是冒险近前一试。
“陛下,卞舟将军求见。”
“不见。”
萧洛陵心烦,冷冰冰吐出两个字。
礼用心思几转,道了声“遵旨”,待要去传达陛下的话,但新君转念又改变了主意,撑起沉重的眼皮,眺看殿外苍穹之下的漫漫夜色,语调发沉。
“他可有说,来干什么?”
礼用心里颤巍巍地打突,掂量着道:“卞将军好像说,陛下辜负了他。”
萧洛陵抬手揉向自己青筋跳动的眉心,“罢了,该来的总会来,让他进来。”
须臾之后,卞舟的皂靴踏在太极殿的过门石上,蟒纹衣摆在足跟落地后随之垂下,他脸上含了一丝郁懑之色,但藏在对上首龙威的敬畏之下,没有表露多少,进殿后照例行礼叩拜。
萧洛陵将帕子卷好掖入袖间,自御座上走下,眉目冁然:“卞舟啊,何故漏夜来此?”
卞舟实在已经左忍右忍,忍耐了多日了,但宫中始终不闻动静,陛下俨然是对上回所言没当一回事,他终于无法忍耐,这夜里夜有所梦,梦中四娘泪眼婆娑,凄凉哀婉地质问他是不是变了心,卞舟吓得惊坐而起,深更半夜再无睡意,想着那个让自己无睡意的人,斗胆夜见天子。
萧洛陵见他期期艾艾,似喉头哽塞,故作茫然:“吃哑药了?”
卞舟气得脸颊涌上一股热血,咬牙隐忍,终隐忍不住,扬声说道:“陛下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有么?”
“陛下可还言而有信?先前应许臣之事,臣于家中等候已久,但不知为何那事自簪花宴后杳无音信了?”
萧洛陵似才被点拨通了灯芯,了然道:“哦。”
卞舟追问:“陛下可还记得?”
萧洛陵负手走到一面铜座灯架前,语气不觉寒沉了几分:“最近太子颇喜闹觉,朕为着照拂他,常夙日不眠,精神不济,这记性看来也是大不如从前了。”
以往军中,陛下是如何宠爱幼子的,卞舟看在眼中,并不是全然无知,他虽无子,但也能体谅得陛下的拳拳爱子之心,只是眼下他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是无论如何望陛下不要回避的。
他趋前两步,朝着铜座鹤颈莲盘上擎着的灯火,对新君屈膝而跪,“陛下,臣也只此一桩心愿,请陛下成全。”
新君的背影岿然,逆向铜灯浩瀚恢弘的暖光,似渊渟岳峙,给人以极重的清峻威压之感。
往昔军中互相托付后背之时,虽也有上下之分,但却断然不会像如今这般,君臣之隔犹如天堑,卞舟喉底的声息哽了一息,才缓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