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芳初才得到持信返家的机会,临走时,直觉他似乎仍没有被哄得很好,心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这种乱七八糟的揣测,等上了马车,见到三姐姐,她就无暇细思了,“阿耶真的病了?”
绪瑶琚也不知,手里拽着一封与绪芳初一模一样的信,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看吧。阿耶以前从不骗我的。”
两个娘子一同驱车回到家里,屋前屋后已经张灯结彩,一派过年的喜气,实在看不出家里主君生了重病。
她们彼此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揣测,只是未能言破。
入内后,于寝屋内果然便见到病得脸色苍白、口唇发抖的绪廷光,甭管是不是真的,绪瑶琚的心都悬了起来,她扑向了病榻,“阿耶!女儿不孝……”
李衡月在一旁拿绢帕悄悄抹泪儿,实则斜光早就飞到了绪芳初的身上,几下里看得人毛毛的。
绪芳初还是不觉绪相文臣的芯子武将的身板儿,会没有丝毫征兆地就病得起不来床榻,疑心这是阿耶与李夫人合伙做的局,故而眼睛一直不曾停止观察李衡月。
彼此斜飞撞上,四目相对,李衡月吃了一惊急忙扭脸,心里暗骂:这做下如此丧德败行之事的小娘子,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往日里哪能看出半点端倪?
绪瑶琚那边还在哭哭啼啼地与阿耶说话,绪廷光其实早就捱不住了,没想到装病也是力气活儿。
何况现在他心思全压在绪芳初的那档子事上,自然要想法支走三娘,于是道:“你才回来,莫要见了你阿耶就哭坏了身子,阿耶这还没死呢,哭哭啼啼的不吉利,还是让你阿娘先带你下去梳洗,更衣再来。”
绪瑶琚本来摇头,可一见到风尘仆仆赶来周身染了雪气的自己,霎时也明白,病人此刻需要静养,切不能再被过了寒气,于是连忙听话,帕子拭了拭眼角,起身退下。
李衡月挽了三女儿的手,安慰着抽抽搭搭的女儿,母女二人一同离去。
都走了,绪芳初尴尬地上前,本来也想学着三姐姐的模样,哭天抹泪儿地表一表孝心,只见她那方才还病入膏肓的阿耶,倏然之间一蹦三尺高,从病榻上鲤鱼打挺一跃而起。
绪芳初瞠目震惊,“阿耶你……”
话音未落,绪廷光唯恐人逃之夭夭,披着被褥迅雷不及掩耳地手指绪芳初,厉声叫嚣:“来人,给我将四娘子绑了!”
绪芳初一头雾水,不知道绪相辛苦扮病引自己回家,竟是设下一鸿门宴,“阿耶你这是为何?”
名目呢?理由呢?不明不白地唱哪出儿啊?
绪廷光脸色铁青,哼哧哼哧地喘着浊气,死死地盯着她,像是死盯着仇人,也不说话,绪芳初虽没得到答案,但也意识到不妙,踅身欲逃。
但还没等出房门,便有六七个手持哨棒、魁梧健硕的护院鱼贯而入,将门彻底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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