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流过干涸的河床,抚平了识海中那些细微的焦躁涟漪。
她微微阖眼,感受着那份恰到好处的舒缓。
“效果很好。”
她睁开眼,声音恢复平静,但少了几分紧绷感。
“那就好。”
王越泽点点头,收起仪器,目光在阳光房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回纪怜淮身上。
“以前都是操控数据、利用数据,这次我可算是从数据层面体验了一次濒死。
当我躺在修复舱里,意识在虚拟沙盘里重构的时候,核心记忆库的访问权限被意外提升到了最高级。很多被常规记忆覆盖层压下去的数据碎片,也重新浮了上来。”
他顿了顿,语气里充满怀念叙述感。
“特别是,高中时代的数据。”
记忆的闸门被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打开。纪怜淮靠在窗边,阳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
王越泽把纸袋放在茶几上,献宝似的打开:“喏,我妈特意给你做的糯米藕,还热乎着呢。她说你以前去我家最爱吃这个,最近太忙你都好久没去了,肯定馋这口。”
香甜的气息弥漫开来,纪怜淮看着那晶莹剔透,淋着糖桂花的藕片,心头微暖。王妈妈的手艺,是她少年时代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暖。
“替我谢谢阿姨。”她轻声道。
王越泽照旧温和一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眼神有些悠远:“你还记得吗?高三那年春天,一模考试前压力山大,咱俩实在憋不住了,翘了下午的自习课,偷偷翻墙溜出学校。”
纪怜淮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记忆的闸门被轻轻推开。
“记得。”她声音很轻,“那天阳光特别好,风里有青草的味道。我们跑到学校后面那个废弃的铁路桥墩上,就那么坐着,看云,看火车轰隆隆开过去,谁也不说话,就觉得特别自由。”
“对,就是那儿!”王越泽眼睛亮起来,“后来教导主任带人抓逃课的,差点逮着我们。
还是你机灵,拉着我躲进桥墩听着教导主任的皮鞋声在外面哒哒哒地响…那心跳声,咚咚咚的,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又刺激。”
纪怜淮唇角微弯。那段带着青草气息和少年人专属的回忆,此刻鲜活起来。
“还有,”王越泽兴致勃勃地继续,“你那时候文学好得不像话,我就烂得一塌糊涂。每次考完试,你拿着我那张画满红叉的卷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一边嫌弃我笨,一边又认命地一道题一道题给我讲,讲到我懂为止。
我星际标准语好点,就负责监督你背单词,你那个发音啊……”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促狭地笑,“真是别具一格。”
纪怜淮难得地露出一丝窘迫,瞪了他一眼:“彼此彼此。你小论文的立意,每次都让老师怀疑人生。”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轻松愉快的氛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时代。
“最难忘的,还是高二那次。”王越泽的笑容淡了些,眼神却更加明亮,“学校后巷那几个混混欺负那只瘸腿的小黄猫,我们俩正好撞见。你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了,我也不能怂啊,跟着就上了。
结果咱俩被揍得鼻青脸肿,但好歹把猫抢回来了。”他摸了摸鼻子,仿佛还能感觉到当时的疼痛,
“后来咱俩轮流照顾它,藏在宿舍楼后面的杂物间里,给它喂火腿肠,你给它包扎伤口,手笨得要死,差点把猫腿给缠成粽子”
“是你买的肠太咸了。”纪怜淮淡淡反驳,眼底却带着暖意。
那只叫“小黄豆”的猫,后来被学校附近的好心阿姨收养了,成了他们那段莽撞青春里最温暖的注脚。
回忆如同涓涓细流,在阳光明媚的客厅里静静流淌。
王越泽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珍惜:“老纪啊,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我就想,如果能好起来,我一定要回学校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