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那人约莫十五六岁,一身锦衣华服,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马鞍上都镶着金边,骚包到了极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易,嘴角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太子殿下家的那个宝贝疙瘩,皇长孙殿下啊!”
他故意把“宝贝疙瘩”四个字咬得极重,引得身后一群纨绔子弟哈哈大笑。
“听说殿下在此处行神仙之法,要种出亩产二十石的粮食,我等特来瞻仰瞻仰!”
“哈哈哈,崔兄,你这话就不对了。这叫什么?这叫傻子种地,痴人说梦!”
“可不是嘛!望云坡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要是能种出粮食,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刺耳的嘲笑声,肆无忌惮地在这片荒地上回荡。
负责监工的工部官员和张老农等人,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张老农认出了为首那人,小声对旁边的禁军士兵说:“是清河崔氏的旁支子弟,叫崔浩,在长安城里是出了名的横行霸道。”
五姓七望,清河崔氏!
这几个字一出来,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
那是大唐真正的顶尖门阀,底蕴深厚,连皇室都要给几分薄面。
崔浩显然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用马鞭指了指不远处那个简陋的育秧棚,脸上的讥讽更浓了。
“啧啧,看看,看看!这就是皇长孙殿下的‘仙法’?搭个破棚子,把种子扔锅里煮一煮,就以为能长出粮食了?”
“这等异想天开的本事,怕不是尽得太子殿下的真传吧?”
这句话一出口,场间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嘲笑李易是傻子,还可以说是童言无忌。
可影射当朝太子李承乾教子无方,那就是赤裸裸的政治挑衅了!
“放肆!”
旁边一个禁军小头目再也忍不住了,手“呛啷”一声按在了刀柄上,怒目圆睁。
“尔等是何人?胆敢在此非议太子,侮辱皇孙!”
崔浩斜眼瞥了他一下,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更加嚣张。
“怎么?本公子说错了吗?”
他拍了拍胸脯,一脸有恃无恐。
“我乃清河崔浩!我等只是听闻皇长孙殿下立下惊天赌约,为国分忧,特来观摩学习,有何不妥?”
“莫非……这神稻是见不得人?还是说,东宫就是这么教导子嗣,拿国之大事当儿戏的?”
他这话,直接把所有人都噎住了。
禁军们气得脸都红了,可对方搬出了“为国分忧”的大帽子,又顶着五姓七望的光环,他们还真不敢轻易动手。
就在气氛僵持到极点的时候。
一个奶声奶气,充满了天真和好奇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哇!你们的马好漂亮呀!”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
只见风暴的中心,李易,那个被所有人嘲笑的小胖子,此刻正仰着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根本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反而像看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迈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朝着崔浩他们跑了过去。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给整不会了。
崔浩也愣了一下。
他准备了一肚子挤兑人的话,结果对方压根不接招。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感觉十分憋屈。
李易跑到崔浩的马前,绕着白马转了一圈,小胖手还想去摸马腿,被崔浩一瞪眼,又悻悻地缩了回来。
他抬起头,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笑嘻嘻地问道:“几位哥哥,你们是来看我种地的吗?”
崔浩看着他这副傻样,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