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刚泛起第一抹鱼肚白。
从长安城朱雀门一直延伸到望云坡的官道上,已经不是拥挤了。
那是彻底堵死了!
别说是车马,就连一个人想插足进去都找不到地方!
最前方,是羽林卫的精锐骑兵,手持长戟,身披明光铠,排成两列,硬生生从人海中开辟出一条通道。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肃杀和……兴奋!
在羽林卫的身后,是长得望不到头的车马长龙。
那是大唐文武百官的车驾!
每一辆马车都装饰得极为华贵,代表着各自家族的门楣。
无数的旌旗迎风招展,从城门口一直绵延出去,足足有好几里地!
程咬金、尉迟恭、秦琼这些武将勋贵,根本就没坐车。
他们一个个骑着自己的宝马,挤在队伍的最前面,扯着嗓子,唾沫横飞。
“嘿!俺说老黑,你猜今天这亩产到底能有多少?”程咬金的大嗓门隔着老远都能听见,脸上全是藏不住的兴奋。
尉迟恭摸了摸自己钢针一样的胡子,瓮声瓮气地回道:“俺哪知道!不过俺觉得,怎么着也得比那二十石多!”
“那是!俺乖孙侄儿搞出来的东西,能差了?”程咬金一拍大腿,得意洋洋,仿佛那稻子是他种的一样,“俺猜!最少二十五石!”
“我赌二十六石!”旁边的秦琼也难得地开了个玩笑,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这帮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猛将,此刻像一群要去郊游的孩子,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马车里,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位宰相并排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房玄龄手里拿着一份户部的卷宗,眼睛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如晦则闭着眼睛,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他们想的不是亩产多少。
他们想的是,这批粮食入库之后,今年对突厥的军费,是不是可以再提一提?被旱灾拖延的几项大工程,是不是可以重新启动了?
这批粮食,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个数字。
是整个大唐帝国重新运转起来的燃料!
而在更后面的一些华贵马车里,气氛则更加诡异。
清河崔氏、太原王氏、范阳卢氏……
五姓七望的家主们,今天竟然全都派出了自家的嫡系子弟,亲自前来!
一个崔氏的年轻子弟,透过车窗的帘子缝隙,看着前方那片已经能看到轮廓的望云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他们不是来庆贺的。
他们是来亲眼见证,那个即将改变整个天下格局的“怪物”,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如果说官道上是权贵们的舞台。
那官道的两旁,则是属于万民的海洋!
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一眼望不到边!
成千上万,甚至十几万的普通百姓,从长安城,从周边的各个村镇,四面八方地涌了过来!
他们扶老携幼,拖家带口。
很多人身上还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脚上踩着草鞋,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风霜。
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混杂着激动与紧张的表情!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被他的孙子搀扶着,踮着脚尖,拼命地朝望云坡的方向眺望。
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泪水。
一个年轻的母亲,把自己的孩子高高举过头顶,指着远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娃,看见没?看见那片金色的地方没?那就是仙人给咱们的活路啊!”
对他们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惊天豪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