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尘土飞扬。
数万名民夫赤着上身，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裤子。
他们喊着号子，用巨大的石碾反复碾压着新铺的道路。
一车车灰色的粉末被运来，与沙石混合，再浇上水。
这条被李世民亲口命名为“神路”的驰道，像一条灰色的巨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北方延伸。
工坊之内，炉火彻夜不熄。
新钢被捶打成薄薄的钢圈，又被磨成一颗颗滚圆的珠子。
少府监的工匠们日夜赶工，将这些名为“轴承”的古怪玩意儿，装进一辆又一辆崭新的辎重车里。
整个大唐，像一架被上了发条的巨大机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
兵部衙门，议事堂。
堂内气氛压抑，所有人都正襟危坐。
兵部尚书李靖站在一张巨大的沙盘前，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杆。
他的左右，是程咬金、尉迟恭等一众大唐顶级武将。
而在他们的对面，房玄龄、杜如晦两位宰相也罕见的出席了兵部的内部推演。
“今日召集各位，是为重新拟定我大唐对北方的防御章程。”
李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中。
他手中的木杆指向沙盘上代表长安的那个小旗。
“陛下有旨，陌刀军已成，神路已通，车驾已改。我大唐的军力、后勤，皆已今非昔比。”
房玄龄捋了捋胡须，开口问道。
“李尚书，不知这‘今非昔比’，到了何种地步？”
他的语气平淡，眼中却带着一丝探寻。
这段时间朝堂内外风云变幻，一切的源头都指向那个六岁的皇长孙。
他们这些文官，只看到国库和内帑的钱如流水般花了出去，却不知这水流究竟要流向何方。
李靖没有直接回答。
他转身对身后的主簿下令。
“将新参数，录入沙盘。”
“喏！”
一名兵部主簿躬身出列，他走到沙盘旁，深吸一口气，开始高声诵读。
“新录一，‘神路’。此路坚实平坦，不畏雨雪，可供车马昼夜疾行。自长安至北境，日夜施工，预计一月内可全线贯通。”
堂内一片安静。
“新录二，‘神车’。此车装配滚珠轴承，单匹瘦马可拉动三千斤货物，日行一百五十里。”
主簿的声音开始有些发颤。
程咬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一百五十里？这比他娘的八百里加急还快！”
主簿没有理会，继续念道。
“新录三，‘陌刀军’。甲坚兵利，阵法森严，正面冲杀可破万军。”
“所有参数，录入完毕。”
他退到一旁，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李靖的目光扫过众人。
“房相，杜相，参数你们都听到了。”
“接下来，我兵部将以此为基，重新推演一场守城之战。”
他手中的木杆重重点在沙盘的北方。
“假定，三月之后，突厥颉利可汗尽起草原三十万铁骑寇关来犯！”
“推演，开始！”
随着李靖一声令下，议事堂侧厅的十几名算学博士立刻忙碌起来。
算盘的噼啪声如同暴雨般响起。
一个个数据被飞快的计算出来，又被书记官用朱笔写在纸上，再由传令兵送到沙盘之前。
“长安粮仓，开！”
“军械武库，开！”
“神车一万辆，出城！”
李靖的号令一声声下达，沙盘上代表着后勤物资的红色小旗，开始沿着那条灰色的线条向着北方快速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