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去疾背着手,继续说道:“光有这个还不够。这只是骨架,还得有血有肉。”
“另拟一道《告东郡万民书》,就以我右丞相冯去疾的名义!”
“书曰:查,东郡逆案,乃齐鲁旧族孔羡等人,不思皇恩,心怀故国,与六国余孽勾结,伪造陨石,篡改天意,蛊惑人心,意图作乱!其心可诛,其罪当灭!今,主犯孔羡已畏罪自裁,余者尽数伏法!”
“然,陛下仁德,念及大部分百姓皆为被蒙蔽者,不予追究!凡参与传谣者,即刻停止,既往不咎!”
“自即日起,朝廷将在东郡、济北、琅琊、薛郡、砀郡五郡之地,开仓放粮三日!所有黔首,无论老幼,皆可凭户籍,到所在县寺领取三斗粟米!”
“同时,文华府新制之曲辕犁,将优先调拨五千架至五郡,以成本价售予或租借给当地农人!此犁,一人一牛,可抵过往三人两牛之力!”
“另,有文华府神医,将巡诊五郡,免费为百姓诊治,赠送伤寒药方!”
“天意在德,不在言。孰是孰非,孰真孰假,尔等百姓,有目共睹,有粮可食,有犁可耕,心中自有一杆秤!”
冯去疾一口气说完,只觉得胸中郁结之气,一扫而空。
“丞相!不可!万万不可啊!”陈郡守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声音都变了调,“擅开官仓,乃是死罪啊!这……这没有陛下的旨意,没有廷尉府的勘合,下官……下官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冯去疾看着他,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
“陈大人,你是个聪明人。”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陈郡守的肩膀,
冯去疾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旨意,老夫回咸阳,自然会去向陛下请。但眼下,火烧眉毛。你是想等着谣言成势,民乱四起,脑袋被人砍了挂在城楼上?还是想现在开仓放粮,平息民怨,把脑袋暂时先留在脖子上,等老夫去跟陛下解释?”
“你信不过老夫?”冯去疾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还是说,你觉得你这官仓里的粮食,比你这条命,比我大秦这片江山还要重要?”
陈郡守的嘴唇哆嗦着,他看着冯去疾那双老眼,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他没得选。
“扑通”一声,陈郡守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下官……领命!下官这就去安排!”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东郡城外的李家村,气氛诡异。
村口的大榕树下,三三两两的村民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惶恐和一丝莫名的兴奋。孩子们被大人拘在家里,不敢放出来。村里的狗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夹着尾巴,连吠叫都变得有气无力。
“听说了吗?隔壁王家庄,昨晚又有人听见那歌谣了,跟鬼唱戏一样,从田埂那边飘过来……”
“何止啊!我二舅家的表侄在郡城里当差,说城里都快戒严了,黑灯瞎火的,全是那些穿黑甲的兵爷在跑,吓死个人!”
“这天,怕是真的要变了……”一个老汉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始皇帝死而地分……这……这可是刻在天上掉下来的石头上的话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阵车轮滚滚的声音,从村外的大道上传来。
村民们立刻警惕起来,纷纷噤声,紧张地望向村口。
只见一队官差,护送着几辆装得满满当当的大车,正朝着村子驶来。为首的,竟是县里主簿大人。
村民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完了!这是要来抓人了!前几天那些去看热闹的人,不就全被关起来了么?
恐慌的情绪瞬间蔓延,有的人已经开始往家里跑,想要躲起来。
“乡亲们!不要怕!不要跑!”县主簿远远地看见这情形,赶紧勒住马,扯着嗓子大喊起来,“本官今日前来,不是来抓人的!是奉右丞相冯公之命,来给大家送东西的!”
送东西?
村民们将信将疑地停下了脚步,躲在墙角、门后,偷偷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