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
结果毫无悬念,平江路元军遭遇惨败,仅有不足四百残兵逃回丹阳县——这还是因为王弼意在先牢固控制句容县,担心元军实施诱敌之计,严令仇成等人不得越境追击的结果。
这次失败的反击,让庆童真切地见识了红旗营战斗力的强悍。
战后,他害怕本就有限的兵力会被石山逐个击破,不敢再层层设防,转而收缩防线,仅在少数关键节点驻扎重兵。
丹阳县紧邻句容,城小墙矮,又无险要地势可守,注定难以抵挡红旗营的兵锋,因此很自然地被庆童战略性地放弃了。
但此城乃大运河节点,他也没有将丹阳县拱手让给石山,而是采取了另一种策略:授权丹阳县主簿、镇江史氏宗长史舜安“权知城守事”,负责组织乡勇守城拒敌。
史舜安在当地以“通经史、善谋略”闻名,他之所以敢接下这个看似必败的任务,除了自身颇具野心和胆略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其深厚的宗族背景。
——镇江史氏乃是与昔日江宁陈氏齐名的豪强大族,在丹阳县乃至整个镇江路都拥有庞大田产和众多族人。事关宗族根本利益,史氏子弟往往能爆发出很强的凝聚力,并不惧怕一般的流寇暴民。
事实上,这并不是史舜安第一次统领宗族子弟守卫丹阳县城。
去年八月,彭莹玉、项普略联军在杭州路受挫后,主力退回徽州路,还有一部人马被打散,向北进入湖州路,随后转战平江路、镇江路等地。
彼时,丹阳县兵力空虚,无力抵御这股起义军,县尹亲自登门,恳请史舜安率领乡勇入城协防。
史舜安早已响应元廷号召兴办团练,麾下有宗族子弟和依附庄客三千余人,号称“史氏子弟兵”。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既能“报效朝廷”,又能极大提升宗族声望和对地方实际控制力的机会。
史舜安采取了“固守坚城,袭扰粮道”的策略,成功挡住了徐宋起义军残部的连续进攻,保住了丹阳县城。随后更联合符葆、张德等镇江路其他地主武装,合力剿灭了这支穷途末路的起义军。
战后,史舜安将自己的用兵心得著成《兵策》一书,在士绅阶层中传阅,名声大噪。
因此战过程中,有近千丹阳本地贫民投靠了起义军,并引军攻打史氏寨堡,触怒了史舜安。他下令将最后投降的近三千起义军全部斩杀,将其尸首垒成“京观”,用以震慑敢于反抗的“贱民”。
此举若是换成起义军来做,肯定是罄竹难书的暴行。
但史舜安做了,反而能在急于平灭乱贼的地主士绅和元廷官员中赢得“果决刚毅”的巨大声望。
江浙行省更是大力宣扬史舜安的“功绩”,正式任命他为丹阳县主簿(丹阳为“中”县,不设县丞,主簿即为佐贰官,权力不小)。
庆童此番之所以放心将丹阳县交给史舜安,正是认定他已与起义军结下血海深仇,自断退路,绝不会轻易向同是“贼寇”出身的石山投降——尽管红旗营与徐宋红巾军并不是一路人马。
不过,史舜安也不是很惧怕石山。
他其实认真研究过石山,认为红旗营虽强,攻拔城池的速度却不比去年强势崛起的徐宋红巾军快多少。
史氏子弟兵去年能击败徐宋兵马,今年即便不能战胜石山,至少也能凭借城池给予其部重创,届时便有了与之讨价还价的资本,或可保住大部分宗族利益。
只可惜,他算错了一点——红旗营,绝不是去年那支已经穷途末路的彭项联军残部可比。
最先抵达丹阳城下的,是威武卫的斥候轻骑,仅有百余人。他们的任务是清扫战场外围,驱逐守军派出的哨探,屏蔽战场信息。
主力人马还在远处,队伍拖得很长,仅能从其扬起的烟尘和旗帜,判断其规模极为庞大。
而比红旗营军队规模更让城头守军心惊的,则是红旗营在行军、展开、列阵过程中所展现出严整、高效和沉默的压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