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內心的憋闷。
他再次举起令旗,指向了城楼,声音嘶哑地咆哮,仿佛要將內心的鬱闷宣泄而出。
“抬高炮口!”
“轰了它!”
“轰——!!!”
又是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
城楼之上,守將丁锐连同他脚下那座坚固的建筑,在一团爆裂的火光与烟尘中,被整个从城墙上抹去!
“啊——!!!”
“妖法!是妖法!”
“雷公!是雷公发怒了!”
城墙上的守军彻底崩溃,哭喊著,尖叫著,不顾一切地向城下逃去。
而城外的阵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些第一次亲眼见证炮击的士兵和民夫,全都呆立当场。
他们看著远处那仍在冒著青烟的炮口,眼神中充满了最原始的敬畏。
“天……天威啊……”
一名老兵喃喃自语,手里的长矛“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是刺史请来的雷公!”
一个年轻的士兵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看向远处中军大旗下刘靖的帅旗,眼神里已经带上了狂热的崇拜。
这种敬畏与狂热,如瘟疫般在军阵中蔓延。
士兵们看向那两尊黑色铁管的眼神,就像在看神龕里供奉的神像。
庄三儿看著城墙上鬼哭狼嚎的景象,又听著身后自己军阵中压抑不住的惊嘆与议论,烦躁地“嘖”了一声,猛地一勒马韁。
他粗声粗气地对副將吼道:“先登营入城,占据城楼,劝降守军!”
说完,他不再看城中一眼,直接策马返回大营,嘴里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他娘的,这仗打得真……莫名其妙!”
……
……
太阳穴在一突一突地猛跳,像是绷得死紧的牛皮小鼓,被人用铁锤在脑袋里不知疲倦地擂著,每一次撞击,都带起一阵尖锐而沉闷的痛楚。
刘靖的手指用力按在眉心,试图摁住那恼人的搏动,耳边却充斥著堂下那个户曹官员尖利如阉伶般的哭诉,让这鼓点敲得愈发狂乱密集。
“刘刺史明鑑啊!!”
一个四十来岁、身形瘦小乾枯的男人跪在堂下,正是饶州刺史府的官员,姓李。
因並非卢元峰亲信,且是信州人,在危仔倡入城后,侥倖逃过一劫。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用那青色的官服袖子去抹那双乾涩的眼睛,可无论他如何挤眉弄眼,也硬是憋不出一滴眼泪。
“非是下官与诸位同僚不尽心,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那该死的危贼,一把火烧了府库案牘,城中十室九空,百姓流离失所。”
“如今田契文书尽数化为飞灰,连哪块地是张三的,哪块地是李四的都分不清,这……这春耕之事,叫我等如何是好啊!”
他说的真情实意,仿佛真有天大的委屈,一双滴溜溜的鼠眼却透过袖子的缝隙,鬼祟地瞟著刘靖的脸色,与其他几名跪著的胥吏交换著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眼神。
刘靖垂著眼帘,面沉如水,心中却有一股暴虐的杀意正在疯狂滋生。
他知道,这帮侥倖免於一死的官员,或多或少都与危仔倡有些关係。
剔除不尽,驱赶不绝,只会散发著令人作呕的恶臭。
李姓官员口中的困境,或许有三分是真的,但隱藏在哭诉之下的,却是七分的推諉、怠慢与自保。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试探著新主人的底线和能力。
倘若他连这春耕都搞不定,威信便会一落千丈。
更何况先前危仔倡已然清洗过一批官员,眼下这些人皆是墙头草之辈。
若无法拿出有效之策,到那时,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地阳奉阴违,將他这个外来户刺史彻底架空。
这偌大的饶州刺史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