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动的菜餚香气。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暉,在门环的青铜兽首上悄然熄灭,兽首的眼窝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一切都如此正常,如此充满著安逸富足的生活气息。
可吕师周望著眼前大门,只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他压下这股不祥的预感,只当是白日受辱后的心绪不寧。
吕师周不动声色地向身后一名亲卫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在外等候,保持警惕,才翻身下马,將马韁交给迎上来的僕役,迈步走进了这座灯火辉煌的府邸。
与此同时,就在广陵城错综复杂的巷道深处,一支数百人的黑甲队伍,如一群融入黑暗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穿行著。
他们行动间悄无声息,盔甲与兵刃碰撞声极小,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被刻意压得极低。
甲冑之外,都蒙上了一层黑纱,乍看上去,与黑云都的装扮极其相似。
毕竟这段时日,广陵城中的百姓早已习惯了黑云都的士卒在王府周边巡逻,他们的出现,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行人的目標,正是此刻防卫空虚的淮南王府。
王府门前的那一对威武石狮,在夜色中沉默地蹲踞著。
其中一只的眼角,不知何时已悄然生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
徐府前厅之內,薰香裊裊,是上等的龙涎香。
徐温早已等候多时,他今日穿了一身宽大的便服,显得格外平易近人。
一见到吕师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立刻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吕兄来了,快且入座!”
吕师周心下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拱手唱喏:“下官见过徐指挥。”
他虽不喜徐温,但如今徐温兼著左牙指挥使,名义上是他的上司。
“不必多礼。”
徐温扶住他的手臂,嘴角含笑道:“眼下下了差,又是在府中,不必行这些繁文縟节。今日设宴,只是想与吕兄敘敘旧。”
敘敘旧
吕师周心中不由冷笑一声,他可不记得自己与徐温有甚交情。
一番毫无营养的虚偽寒暄之后,徐温热情地招呼吕师周在主宾位落座。
舞姬们鱼贯而入,丝竹声也变得更加动人。
徐温亲自提起桌上的鎏金酒壶,为吕师周斟满了杯中的美酒。
“吕兄。”
徐温举起酒杯,双眼凝视著吕师周,那眼神“真诚”得可怕,仿佛能將人的心都看穿:“你我相识至今,已有二十余载了吧”
“二十六载。”
吕师周缓缓答道。
短短一句话,就让吕师周拉入回忆之中。
彼时的先王,不过只据有庐州一郡,江南之地混乱无比,大大小小的势力足有百余。那时,他尚且年少,隨父投奔先王。
那时的徐温,还只是先王麾下一个小小的伍长。
“李太白有诗云: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时光匆匆,二十余载一晃而过,你我从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变的垂垂老矣。当年追隨先王南征北战,却恍如昨日。”
吕师周握著冰冷的酒杯,不知在想著什么。
他没有看徐温,只是目光空洞地盯著杯中晃动的琥珀色酒液,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沉闷的音节。
见状,徐温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我已过知天命之年,不知还有几年阳寿。”
瞥了眼徐温幞头下乌黑的鬢角,吕师周朗声道:“徐指挥春秋鼎盛,气血充盈,何故伤春悲秋。”
徐温微微嘆了口气:“並非是我伤春悲秋,近些时日,午夜总梦见先王。先王问我,杨氏基业可坚,我却无言以对。”
“如今江南看似稳固,实则內忧外患,北有朱温,南有钱鏐,这两年又冒出刘靖这等猛虎,夺取歙州。朝堂之內奸佞横行,大王年少,被朱思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