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墙垛之后,都给我备好浸透了水的牛皮毯子,刘靖军中必有火矢!”
“再从民夫中调拨三百精壮,专门组成『火兵』,人手一桶水,隨时待命,城中任何一处起火,十息之內必须给我扑灭!”
他又指向另一名將领:“告诉城头的弓弩手,不要急著拋射,沉住气!等敌军进入三百步之內,再给老子狠狠地打!”
“把军中那些能开八石『蹶张弩』的好手,全都调到角楼之上,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全军枕戈待旦,严阵以待!让他攻!”
“他攻得越猛,就证明我们的计策越是成功!待其锐气耗尽,军心动摇,便是我等出城掩杀,为大帅建功立业之时!”
看著危固眼中那股將敌人算计得死死的自信与狠厉,箭楼內所有將领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原来將军早已看穿了敌人的虚实,並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一时间,眾將士气大振,骄气顿生!
……
半月之內,季仲与庄三儿率领的主力大军陆续抵达。
连绵的营帐从五里坡一直延伸到远处的丘陵,旌旗如林,遮天蔽日。
人喊马嘶之声,昼夜不绝。原本空旷寂寥的原野,被这股庞大的军事力量彻底填满,散发出的肃杀之气,仿佛连天上的云层都压低了几分。
中军帅帐內,庄三儿顶著一身厚厚的尘土,甲叶上还带著未乾的雨痕,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声如洪钟。
“主公!”
他瓮声瓮气地稟报导:“末將与季將军已將大军带到。只是途中连遇三场秋雨,山道泥泞湿滑,有几桶火药和一批雷震子,不慎受了潮。”
说完,他有些懊恼地挠了挠自己那乱蓬蓬的头。
这些火器可是主公的心头肉,金贵无比,出了这等紕漏,他已做好了挨一顿训斥的准备。
刘靖此刻正背对著他,对著一幅巨大的、详细標註了山川河流的舆图凝神,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甚至没有回头。
“无妨。”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传令给炮营的匠人,这几日天气晴好,让他们儘快用低温文火,將受潮的火药烘乾。攻城之事,不急於一时。”
庄三儿愣了一下,本以为会挨一顿臭骂,没想到主公竟如此轻描淡写地揭过。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闷声应道:“喏!”
待庄三儿退下,季仲看著舆图上那条从饶州经鄱阳湖,再转信江水路延伸过来的细长粮道,眉宇间满是忧色:“主公,我军数万之眾,每日耗粮近千石,全赖水路转运。如今危氏水师虽在鄱阳一战中受挫,但主力尚存,扼守信江上游。他们虽一时不敢与我军正面衝突,但终究是心腹大患。若围城日久,旷日持久,一旦粮道被其袭扰,大军將不战自乱。”
刘靖的手指,在舆图上的鄱阳湖水域轻轻敲击著,眼神幽深如潭:“所以我才要攻。而且要打得凶,打得急,打得让他以为我急於求成。”
“如此,危全讽的全部心神,就都会被牢牢吸引在弋阳这座坚城之上,他才不敢轻易动用水师去行此险招,断我粮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的五日,刘靖的大营安静得有些反常。
除了每日清晨与傍晚例行的操练喊杀之声,数万大军竟没有丝毫要逼近城池、准备攻城的跡象。
但这片沉寂之下,是更加紧张的暗流在涌动。
袁袭麾下的骑兵营,被拆分成上百支小队,每队十人。
他们如同散开的渔网,日夜不休地绕著弋阳县城进行不间断的侦查。
他们从不靠近城下五百步的死地,也从不与敌军的哨骑交战,只是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用怀中揣著的炭笔和廉价的麻纸,將目力所及的每一处城防细节,每一段壕沟的走向,每一座角楼的高度,都一丝不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