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竹简上记录著,然后抬头道:“此战奋勇,记小功一次,赏钱五十文,隨下月军餉一同发放。”
“同伍阵亡的赵大牛,抚恤文书已在草擬,三日之內便有信使快马送往其家中,並由绩溪县衙专人负责其父母妻儿的安顿事宜。你可放心。”
说完,那文吏便转身走向下一个伤兵,重复著同样的问话和记录。
王二蛋捧著温热的肉汤,看著那文吏一丝不苟的背影,心中受到的震撼,远比那碗肉汤来得更加猛烈。
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在这里,他们这些大头兵的每一滴血,都被算得清清楚楚,落到了实处。
这比任何慷慨激昂的言语,都更能让他安心。
……
高台之上,看著那些被抬下来、哀嚎不止的“火炽军”士卒,季仲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將,眼角依旧忍不住剧烈地抽搐。
他走到刘靖身侧,声音沙哑地开口:“主公,此战虽探得城中虚实,然士气……恐有折损。兵者,气也。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如此驱使,弟兄们心中,难免会生出怨气。”
刘靖的目光终於从那插满了各色小旗的沙盘上移开,落在他身上,眼神平静无波:“一时之气,可鼓不可泄,这个道理我懂。但季將军,你要明白,我军的根基,不在於一时的士气高低,而在於他们所有人都清楚,为何而战。”
“他们知道,打下这江西之地,他们就能分到田地;他们知道,他们的妻儿老小,能在我治下安稳度日,不必再受豪强欺压。所以,他们信我。”
“他们会明白,今日流的这些血,是为了明日总攻之时,能少流十倍的血。这点怨气,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就能彻底消解。但一份错漏百出的城防图,却会让我们全军覆没在这坚城之下。”
刘靖说完,目光转向另一侧早已摩拳擦掌、按捺不住的庄三儿。
“庄三儿。”
“末將在!”
庄三儿立刻上前一步,他那双铜铃般的大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刘靖的声音依旧平淡如初:“今夜子时,你率军用同样的方法,『试探』一次西门。”
庄三儿脸上的兴奋之色瞬间凝固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远处伤兵营里那些伤亡惨重的“火炽军”士卒,喉咙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乾涩的声音,瓮声瓮气地问道:“主公……也是……一炷香”
“也是一炷香。”
刘靖不带任何感情地点了点头。
庄三儿的拳头猛然攥紧,指节捏得发白。
他不像季仲那样懂得那么多谋略大道理,他只知道让他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弟兄们去白白送死,比拿刀子割他的肉还难受。
但他没有质疑,没有爭辩,只是用一种近乎嘶哑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领命!”
说完,他猛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待庄三儿走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袁袭才轻声开口问道:“主公,白日已於南门探明其守备之法,为何还要在夜间再攻西门若是为了迷惑敌军,使其疲於奔命,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刘靖嘴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迷惑不,我不是要迷惑他,我是要让他『安心』。”
袁袭一愣,显然没有跟上刘靖的思路。
刘靖伸出手指,在沙盘上南门和西门的位置分別点了点,解释道:“白日攻南,夜间攻西,会让守將得出一个结论:我刘靖攻势虽猛,却章法散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完全是在徒劳地消耗兵力。”
“他会因此而更加坚信自己的『坚城之策』是正確的,从而变得更加傲慢和懈怠。”
“更重要的是。”
刘靖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狸般的狡黠:“我要看看,他从南门抽调兵力增援西门,需要多久。我还要看看,夜间他的兵力调动,与白日有何不同。”
“我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