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铁门被推开一道缝隙,更浓重的腐臭和阴冷潮气涌出,几乎令人作呕。门內火光难以照透的黑暗里,隱约可见齐腰深的污水,水面上漂浮著一些难以辨明的絮状物。
“里面这位,名叫克拉布。”
奥托莫学士將火把从墙壁的支架上取下,探入门內,火光挣扎著驱散一小片黑暗,“据他自己说,是最早皈依光明信仰並外出传教的修土之一。实验—-结束后,黑瓦德大人把他留在了这里。
阿蕊丽夫人不敢杀他,又不知该如何处置,最终决定將他关入这最深的水牢,任其自生自灭。”
学士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显然,黑暗並没能隔绝他们与所谓『光明”的联繫。除了那些无法挽回的创伤,他身上实验造成的其他伤势,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和高热,竞然都奇蹟般地癒合了。或许—或许他能帮到你那位受伤的护卫。”
奥托莫学士朝著黑暗深处提高了音量,声音在牢房里迴荡:“老克拉布!有客人需要你的帮助!”
一阵轻微的水声哗啦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片刻后,一个极其沙哑、像是被砂石磨礪过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带著一种诡异的平静:“又是佛雷家的孽种还是哪个倒了血霉的士兵
如果是佛雷家的人,就让他烂掉好了。”
“都不是。”奥托莫回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是谷地来的贵人,赫伦堡公爵,培提尔
贝里席大人的护卫。”
“赫伦堡公爵”沙哑的声音里透出几分讶异和茫然,“我在这里究竟呆了多久我进来的时候,赫伦堡可还没有公爵,只有泰温兰尼斯特的军队和那些可怕的传闻。”
“世界在变,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奥托莫將火把插回墙上的支架,光线稳定了些,稍稍照亮了门口的一小片污水,“这年轻人不小心把匕首扎进了自己的大腿,刺穿了动脉,血止不住,我束手无策。”
水声又响了几下,那声音慢悠悠地说,带著一种奇异的节奏,仿佛在谈论天气:“我好久“
好久没有尝过蔬菜的滋味了。嘴里只剩下发霉麵包和烂肉的味道。”
“如果你能帮忙,”奥托莫立刻接口,“我上去后就让人给你煮一整个南瓜送下来,热腾腾的。还可以破例给你一杯葡萄酒,不是酸酒,是真正的葡萄酒。”
“呵—-那太好了。”水里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点微弱的、近乎虚幻的笑意,“记得南瓜要煮得烂一点,我的牙——也没剩下几颗好的了。”
伴隨著缓慢而艰难的蹭水声,一个身影逐渐从黑暗里挪到火光边缘。艾莉亚史塔克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
那几乎已不能算是一个人形,
他鬚髮皆白,杂乱地纠缠在一起,沾满污渍和不知名的黏液。他移动的姿势极其怪异,重心不稳,用一只仅存三根手指的手不停地拍打著身前的水面,发出轻轻的“啪嗒”声。
艾莉业起初不明百他在做什么,以为那只是盲人无意识的动作。
直到他完全进入火光范围,她才骇然发现,老人脸上的眼睛只剩下两个癒合了的、深陷的窟窿,鼻子也早已被割掉,留下一个扭曲的疤痕。
他的一条手臂从肩膀处缺失,空荡荡的袖管浸在水里。一条大腿自根部以下被一根粗糙的木棍製成的简陋假肢取代,用皮绳绑在腿根处。他不停地拍打水面,是在用这种方式探测前方的障碍和深浅,代替他失去的双眼。
培提尔身后一名年轻的谷地护卫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胃里一阵翻腾,低声惊呼:“诸神在上!这—这怎么能这样!这是人干的事吗!”
老人准確地將“脸”转向声音来源,那空洞的眼窝似乎也能感知方向。
他居然咧开嘴,笑了笑,乾裂的嘴唇扯动脸上挣狞的伤疤,形成一幅极其恐怖的画面:“听口音果然是谷地来的,鹰巢城下的谷地人。很好。奥托莫学土,”他转向学士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