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一那是烈日行者之间最早、最庄重的礼节动作。
“光明使者真是太好了———.”一个沙哑、乾涩,如同破风箱拉扯般的声音从那人几乎难以分辨的嘴唇中挤出,却带著一种异常熟悉的语调,“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您。”
“你是烈日行者!”刘易忍不住失声惊呼,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住。紧接著,无数记忆的碎片在他脑中飞速掠过,他飞快地在那数百张他曾亲自授予“光明之种”的面孔中搜寻。
终於,那个声音与一个清晰的身影重合了!
“克拉布!”刘易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震颤,“你是克拉布修士!”
他立刻抢步上前,毫不迟疑地单膝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让自己与轮椅平齐,双手紧紧握住老人那只残缺不堪、仅有三指的手掌。
那手上的皮肤粗糙冰冷,却又隱隱透著一丝不屈的微温。“克拉布兄弟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凯文走上前,他的脸色铁青,声音里压抑著巨大的怒火,接过了话头:“老师,是黑瓦德佛雷。他抓住了克拉布兄弟和亨特兄弟。”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为了研究我们烈日行者的弱点和力量的秘密,他把克拉布兄弟当成了实验品。我们攻破戴瑞城后,是在农人堡最底层的水牢里找到他的。根据我们审讯俘虏得到的口供,阿伍德佛雷原本打算在城破之时,用克拉布兄弟当做人质,逼迫我们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可以回家。只是我们的进攻太快太猛,他们根本没来得及实施这个计划。”
“黑瓦德——佛雷—.”刘易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个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强烈的怒火瞬间席捲了他,但紧隨其后的,是更深沉、更刺痛的自责与愧疚。他紧紧握著克拉布的手,低下头,“对不起,克拉布兄弟是我们无能,没能更早发现你们失踪的线索,没能更快赶来让你承受了这样的折磨——”他的声音充满了痛楚。
“光明使者,”克拉布修士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用那仅存的三根手指,努力回握住刘易的手,力道微弱,却异常坚定,“我还活著,不是么只要我还活著,就还能为光明发声,传递它的教诲和慈悲。这—就足够了。”
“不!”刘易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如果我能早一点下定决心进攻戴瑞城,如果我能更早一些击败佛雷家族—或许或许我当初根本就不该授予你光明之种!让你捲入这一切!”极端的情下,他甚至开始质疑自己最初的行为。
“大人。”克拉布修士的声音依旧沙哑,却透出一种经歷过极致痛苦后的奇异平静,“在被黑瓦德抓住,日夜折磨的那些日子里,我也曾无数次痛苦地吶喊,憎恨命运的不公,质问光明为何要让我承受这一切。我反覆思考,为了救治那个被牛端伤的农夫而被佛雷的土兵发现,究竟值不值得。我的信念动摇过,我的內心充满过彷徨—直到后来,我从黑瓦德得意洋洋的炫耀中得知,他为了抓捕活著的烈日行者,接连攻破了好几个不肯透露我们行踪的村子,烧杀抢掠—”
老人残缺的面容上流露出深切的悲伤,“原来,並不是那些村民连累了我,而是我的存在,连累了那些无辜的村民啊—
他用力握紧刘易的手,仿佛要將最后的生命力传递过去:“大人,正是在那片最深沉的黑暗里,光明给了我最后的启迪。我没有错,拯救生命,没有错;尽己所能为人们带来希望和幸福,没有错。错的,从来都不是我们。”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字句清晰,如斩钉截铁,“错的是那些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贵族老爷们!他们趴在平民的身上,敲骨吸髓,吞吃血肉,却反过来指责想要多吃一块自己亲手种出的麵包的农民贪婪无耻!大人,请您不要因为我的遭遇而自责,就像我已经不再责怪自己。我们要怪的,要恨的,是那些吃人的人啊!”
克拉布修士的话语,像一把重锤,敲碎了刘易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