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城楼,张泽与卓化禹相视一眼,整了整衣冠,淡定从容地昂首迈步走向罗绕典。
虽说罗绕典视长毛短毛为逆贼,不过张泽和卓化禹为使深入敌营镇定从容的表现,罗绕典还是非常佩服,暗自赞许,至少他麾下很难找到如此有胆色的人。
罗绕典及其身边的清军官将不得不承认,长毛短毛之中,确实有不少人物。
罗绕典没有让张泽、卓化禹进入襄阳城,以免让对方探得襄阳城内的虚实,只是在震华门城楼上的一处还算整洁敞亮的偏房接见了他们两人。
偏房之内,罗绕典端坐主位,两旁将领按刀而立,杀气腾腾。
张泽与卓化禹坦然入内,抱拳施礼。
“书信何在”罗绕典开门见山,径直问道。
张泽从怀中取出两封火漆封缄的信函,亲自呈上:“此乃左季高先生与刘冰怀先生亲笔所书,请罗大人过目。”
罗绕典拆开书信,当着众人的面快速浏览。
信中,左宗棠以同乡之谊,详陈天下大势,劝他审时度势;刘齐衔则以自己弃暗投明的亲身经历,言明武昌政权的包容与气度,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希望罗绕典能主动归降。
罗绕典看着看着,脸色愈发阴沉。
“荒谬!”还没把信看完,罗绕典突然将信拍在案上,须发皆张。
“左宗棠、刘齐衔背君叛国,已是无耻之尤!如今竟敢来游说本官尔等叛逆,犯上作乱,天理难容!本官蒙受浩荡皇恩,唯有以死报国,岂能效仿尔等不忠不义之徒”
张泽不慌不忙,从容回答说道:“罗大人,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如今天下大势已明,清廷腐朽,民不聊生。北王顺天应人,驱逐鞑虏,救民水火。传闻罗大人爱民如子,难道就忍心看着襄阳城中数万军民,为那腐朽满洲鞑子朝廷殉葬吗”
“住口!”罗绕典勃然大怒。
“休得在此妖言惑众!本官心意已决,誓与襄阳共存亡!念在你们是使者,今日不杀你们,速速离去!回去告诉陆逆和谢你,有本官在一日,襄阳城就绝不会落入尔等叛逆之手!慢走不送!”
言毕,气愤的罗绕典拂袖离开了偏房。
眼见罗绕典态度如此强硬,张泽心知再劝无益。
张泽瞥了一眼罗绕典下首的襄阳知府海瑛。在整个过程中,海瑛始终低垂着眼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官袍的马蹄袖袖口,显得心事重重。
既然罗绕典如此愚忠,无药可救,只能退而求其次,从襄阳城内其他的清廷文武要员下手了。
张泽正欲开口让海瑛送他一程,岂料一直垂首不语的海瑛却在此刻主动站起身来,主动表示要送张泽、卓化禹一程。
海瑛引着张泽、卓化禹二人朝城墙方向缓缓走去,一路三人都保持沉默,没有过多的言语接触。
卓化禹警惕地留意着四周,而张泽则与海瑛并肩而行,两人看似随意,实则皆心念电转,各怀心思。
直到一处拐角,前后的清军兵勇略微保持了一段距离,张泽忽然以极低的声音,如同叹息般,对着身旁的海瑛迅速耳语道:“海大人是聪明人,襄阳孤城绝难久守。城破之日,玉石俱焚。若有意另寻明路,陆帅,谢帅虚席以待,必保大人全家周全,照旧任用,欢迎海知府随时联络我们。”
北殿有知府投降后委以重任的先例,刘齐衔便是最好的例子。
海瑛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依旧目视前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并未表态。
片刻后,已近城门,海瑛停下脚步,拱手作别,声音朗朗,毫无异样:“二位就此别过吧,恕海某不远送。”
张泽深深看了海瑛一眼,亦拱手还礼:“谢海知府相送,张某告辞。”
两人转身出城,登上等候的快船。
直到船只离岸,驶向江心,卓化禹才低声嘟囔道:“海瑛那厮什么都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