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际,朱高煦身着一身便服,缓步走上了高台。
对于这一幕,殿中官员们早已习以为常。朱高煦本就不是个受拘束的性子,这般随性自在的模样,反倒更贴合他平日的行事风格。
更何况,这些官员大多曾是大明的臣子,如今虽另立门户,但朱棣尚在人世。若是此刻朱高煦身着龙袍,让他们行那三跪九叩之礼,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们心中难免会觉得别扭,毕竟在他们的观念里,那声“万岁”所对应的,仍是北平的那位成祖皇帝。
“那朝会就开始吧!”
朱高煦在龙椅上坐定,锦袍上的龙纹在殿中梁柱间透入的晨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他目光扫过阶下肃立的群臣,最终落在前排那八位身着朱红官袍的城主身上,随即大手一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大殿中回荡:“传朕口谕,八城城主,先将各自辖地眼下的境况,一五一十奏来。”
阶下众人闻言,皆是敛衽躬身应诺。谁也未曾留意,龙椅侧后方的内殿入口处,几案上堆叠的信封正静静躺着,封口处的火漆印在阴影里若隐隐现。其实这八个城池的近况,朱高煦早已了然于胸——那些信封里,有各地密探呈上来的细报,小到市集物价的波动,大到水利工程的进度,甚至连哪个城池的粮仓新收了多少粮草、哪处驿站近来多了些行色匆匆的商旅,都记得分毫不差。
此次特意让八位城主当众详述各城境况,朱高煦自有深虑。他要让这些封疆主事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各自辖地的利弊得失摆上台面。如此一来,谁的城池在农桑水利上更见成效,谁的市集商贸更显兴旺,谁在民生教化上尚有欠缺,一目了然。
这般相互对照,无需旁人多言,落后者自能看清与先进者的差距,从而静下心来反思症结所在——是政令推行不力,还是资源调度失当,抑或是应对天灾人祸时举措有疏?想通了这些,方能有的放矢地去改进。
更重要的是,这八座城池即将打破壁垒,实现互联互通。无论是商旅往来、物资调配,还是政令协同、灾祸联防,都离不开彼此的了解与信任。此刻让他们互通详情,便是为日后的协同合作打下根基。知晓了邻城的优势与短板,才能在联动时扬长避短,比如甲城擅长冶铁,乙城盛产粮食,便可提前规划产销路径;丙城水利设施完善,丁城常遭水患,便能借鉴经验、互助抗灾。如此,方能让这八城真正形成合力,朝着共同的目标稳步前行。
朱高煦的目光在阶下八位城主脸上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左侧第一位身着官袍的男子身上。他微微颔首,语气平稳地朝着那人说道:“萧蛮,便从天城开始吧。”
被点到名的萧蛮闻声出列,躬身应道:“臣,遵旨。”
这位天城城主,单听“萧蛮”二字,总让人先入为主地联想到身材魁梧、性情豪放的武夫模样。可眼前的他,却是另一番光景——一身合体的青色官袍衬得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举手投足间沉稳有度,全然不见名字里那份粗犷之意。他自幼饱读诗书,入仕后更是以务实勤勉着称,若不是亲见,谁也难将这文雅模样与“蛮”字联系起来。
萧蛮的过往,说起来倒也带着几分时势造就的意味。早年他只是燕地乡间一名普通的教书秀才,每日里在村头的旧学堂里教孩童们识文断字,日子过得平静无波。
后来朱高煦着手营建新城,恰巧萧蛮所在的村庄离新城选址极近,便随着周遭村落一同被纳入了新城的版图。彼时新城初建,百废待兴,急需各类有识之士。萧蛮凭借着腹中的才学与踏实肯干的性子,被举荐到了唐月麾下任职。那段时日,他跟着唐月处理过不少繁杂的民政事务,从户籍登记到田亩规划,从市集管理到乡邻纠纷调解,样样都学得用心,渐渐从一个纸上谈兵的秀才,磨砺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干练之才。
再后来,朱高煦平定扶桑,那里百业待举,最缺的便是熟悉政务、能统筹管理的人才。朱高煦想起了那些在新城历练中崭露头角的读书人,萧蛮便是其中之一。考量到他既有学识打底,又有实际理政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