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轻轻一顿,发出一声悠长的、带着七分真实三分表演的叹息:“唉!秦大郎,宝琳,你们评评理!咱兄弟楼的菜,不敢说冠绝天下,但这长安城里,独一份总当得起了吧?可每每与诸位兄弟畅饮,总觉得这酒……差了那么一口气!绵软无力,甜腻扰舌,如何配得上咱们兄弟的满腔热血,如何衬得起这桌上如同沙场烽火般的烈烈香气?”
秦理细嚼慢咽着一块豚肉,闻言动作微顿,他性子内敛,对酒不如程处默痴狂,但也微微颔首,淡然道:“处默所言,不无道理。佳肴需美酒配,现今之酒,确少了几分刚烈之气。” 他目光扫过薛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尉迟宝琳更是直接,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咂咂嘴,嫌弃道:“处默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这酒,喝多了只是肚胀,毫无酣畅淋漓之感!若是能有种酒,能像薛二的炒菜一样,入口如刀,下喉如火,那才叫真正的痛快!方不负我等兄弟今日之聚!”
薛斩见火候已到,眼中闪过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他轻轻摆手,示意侍立在雅间角落的两名心腹伙计悄然退下,并亲自起身,将那厚重的梨木门扉仔细关紧,落下了内栓。整个“凌云阁”顿时与外界隔绝,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他目光缓缓扫过程处默、秦理、尉迟宝琳三人,声音低沉,仿佛带着某种古老的咒语力量:“既然三位兄弟皆有此憾,皆是真豪杰,今日,我便僭越一次,请诸位品鉴一物。此物,乃我机缘巧合,得窥一页上古残卷,其上记载一‘引龙焱,淬凡浆’之秘法。我耗费无数珍稀材料,呕心沥血,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近日方侥幸得成些许。其性……已非人间酒水范畴,诸位饮时,需抱持敬畏,量力而行。”
话语间,他从身后一个毫不起眼的、以阴沉木打造、表面无任何纹饰的匣子中,极其郑重地,捧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由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圆坛。那玉坛温润无瑕,光洁如镜,坛口并非寻常软木,而是以某种暗红色的、带着奇异光泽的蜜蜡紧紧封住,密不透风,仿佛封印着某种禁忌之物。
当薛斩取过一柄小巧的、同样是羊脂白玉制成的玉刀,以极其稳定的手法,小心翼翼地刮开那暗红色蜜蜡,轻轻拔起以金丝楠木心雕刻的塞子时——
没有预想中的浓烈酒气喷薄而出。反而,一股极其内敛、却又无比霸道的凛冽气息,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于深渊中睁开了冰冷的竖瞳,悄然弥漫开来!那气息并不扩散,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凝聚在玉坛周围尺许空间,带着一种极寒与极热交织的矛盾感,仿佛能冻结灵魂,又能焚毁肉身!雅间内的温度似乎都骤然降低了几分,灯火的光芒在那气息边缘微微扭曲。
秦理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骤然收缩,身体不自觉微微前倾,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握紧。尉迟宝琳更是猛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瞬间褪去了酒意,只剩下全然的惊愕与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本能警惕。连早已见识过的程处默,此刻再次感受到这气息,依旧忍不住心头一凛。
薛斩对此异象恍若未觉,或者说,这本就在他预料之中。他取过四个早已准备好的、仅有拇指指节深浅、同样由羊脂白玉打磨而成的浅底玉杯,其薄如蝉翼,光透如琉璃。又拿起一柄细长的、顶端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避毒珠的银勺,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初生婴孩,探入玉坛之中。
他舀出的,不是酒液,而是四滴——仅仅是四滴!那液体在银勺中,呈现出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淡金色,并非纯粹的黄金之色,更像是将黎明时分最纯净的天光与地心最炽烈的熔岩强行糅合在一起,内部光影流转,隐约可见极其细微的、如同活物般游动的金丝,静谧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性的美感。
“此物,我依古卷所载,名之为——‘龙焱烧’。”薛斩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祭祀般的庄严与肃穆,“顾名思义,乃引动一丝龙族本源真焱,淬炼世间至纯粮精所得。其性至阳至刚,至烈至纯,非身负大气运、大毅力、大魄力者,饮之非但无益,反受其焚。诸位皆是我薛斩生死相托的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