恤备至。你且安心,一切有老夫。”
“多谢李帅。”车内传来薛斩平静的回应。
李靖点了点头,转身去安排入城事宜。那裴明见状,哪里还敢停留,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迅速离开了营地,如同丧家之犬。
这场风波,看似被陛下的圣旨强势压下,但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明白,事情绝不会就此结束。那如同毒蛇般阴冷的指控,已经像一颗种子,埋了下去。长安城,果然如预料的那般,迎接他们的不只有鲜花和掌声。
队伍再次启动,向着那座巨大的城门行进。只是,气氛已然不同之前那般纯粹热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明德门洞开,如同巨兽张开的口。当李靖一马当先,率领着北伐大军主力,踏着整齐雄壮的步伐,穿过深邃的门洞,进入长安城的那一刻,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从朱雀天街两侧如同火山般爆发开来!
“大唐万胜!”
“卫国公威武!”
“血衣修罗!薛将军!”
宽阔无比的朱雀天街,此刻早已被汹涌的人潮挤得水泄不通。临街的楼阁窗户全部打开,探出无数激动的面孔。金吾卫士兵组成人墙,奋力维持着秩序。彩绸飞扬,锣鼓喧天,空气中弥漫着香火、酒水和人群蒸腾的热气。
薛斩的马车在狂字营亲卫的严密护卫下,缓缓行驶在队伍中较为靠前的位置。尽管车帘紧闭,但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尤其是无数人高喊他名号的声音,依旧如同雷鸣般冲击着他的耳膜。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外面是何等盛况空前的景象。
然而,他的心中却一片冰凉的清明。方才刑部裴明那番举动,绝非孤立事件。那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宣告着他薛斩,已经正式踏入了长安这座权力绞肉机的漩涡中心。侯君集案的余波,世家门阀的反扑,魏王一系的嫉恨,甚至可能还有来自东宫内部某些人的微妙心思……所有的明枪暗箭,都将接踵而至。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肋下的隐痛提醒着他此刻的脆弱。这副身体,是他最大的弱点,也是敌人最容易攻击的突破口。他必须尽快好起来,至少,要拥有足以自保、乃至反击的力量。
马车沿着铺着青石板的朱雀天街,在震天的欢呼声中,缓缓向北行进。最终,队伍抵达了位于皇城正南的承天门广场。
这里的气氛更加庄严肃穆。广场四周,禁军林立,甲胄鲜明,刀枪如林,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文武百官按品阶肃立在广场两侧的高台之上。而在那高大雄伟、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承天门楼之上,明黄色的华盖之下,一道身着赭黄袍、头戴通天冠的威严身影,正凭栏而立,俯瞰着广场上凯旋的雄师!
正是大唐皇帝,李世民!
“献俘——开始!”礼官高声唱喏。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被除去王冠、身着白衣、捆缚双手的颉利可汗,以及一众突厥王公贵族,被唐军将士押解着,步履踉跄地穿过广场,最终跪倒在承天门前。曾经不可一世的草原枭雄,此刻面如死灰,头颅低垂,再无往日威风。
李世民目光如炬,扫过阶下囚虏,脸上充满了作为胜利者的威严与畅快。他缓缓抬手,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广场:
“突厥颉利,屡背盟约,侵我疆土,掠我子民!今王师北伐,扫穴犁庭,生擒此獠,实乃天佑大唐,将士用命之功!朕,今日于此,告慰列祖列宗,昭告天下万民——北疆已定,胡尘廓清!”
“陛下万岁!大唐万胜!”广场上,数万将士齐声高呼,声浪直冲云霄,天地为之震动!
隆重的献俘仪式,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随后,便是对有功将士的初步犒赏宣谕。李靖、李绩、苏定方、程咬金等主要将领,皆得到丰厚的赏赐和擢升。当念到薛斩的名字时,整个广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云麾将军、渭南县侯薛斩,加授镇军大将军(武散官,从二品),实封增至八百户,赐绢帛千匹,金银器皿若干,另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