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入海口的咸淡水交界处漂着层银灰色泡沫,穆罕默德收起最后一网罗非鱼时,发现鱼鳃内壁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这位老渔民蹲在船头,用祖传的珍珠母贝刀剖开鱼腹,刀刃突然被某种结晶划出缺口——鱼胆表面凝结的砷酸盐晶体,在晨光中折射出彩虹般的晕影。
“这是第七网了。”他把畸形鱼扔进标有危险品的塑料桶,桶底积着层蓝灰色粉末。不远处海水淡化厂的排水管正喷涌浓盐水,仿红树气根设计的陶瓷滤管上,藤壶群落在高压水流中开合如呼吸。
李墨飞涉水走近时,橡胶靴底粘满死亡的硅藻壳。这些因纳米气泡增氧技术疯狂繁殖的单细胞生物,正在浅滩形成胶状淤积层。“淡水泵抽取量超过设计值3倍,”他翻开被盐渍浸透的工程日志,“导致反渗透膜提前老化。”
政府技术员阿米特擦拭着眼镜上的盐霜,镀铬镜框在紫外线灯下析出含砷的铜绿:“按照协议,浓盐水排放盐度不得超过40‰。”他手中的折射仪却显示着52‰的数值,这是将浓盐水偷偷混入殖民时期灌溉渠的铁证。
风暴来临前,李墨飞潜入排水管检修通道。手电光束照亮管壁的藤壶仿生涂层,这些模仿船底生物的纳米结构表面,此刻布满蛛网状的砷结晶。当他用采样刀刮取沉积物时,刀尖突然迸出火花——英国殖民时期遗留的铸铁阀门残片,正卡在现代PVC管的接缝处。
“看看这个。”老渔民纳伊姆递来串珍珠项链,原本润泽的表面蒙着层白翳。李墨飞用激光笔照射,珍珠层间的砷结晶将光线折射成毒蘑菇般的荧光绿。“我祖父教过,”纳伊姆用指甲刮擦珍珠表面,“真正的珍珠会在暮色中吸收最后一线天光。”
淡化厂控制室的突破来自意外。当李墨飞调试声呐成像仪时,发现某段殖民时期管道的共振频率异常。工程师巴鲁的祖传怀表突然走快——这是地下浓盐水改变局部磁场的结果。他们顺藤摸瓜找到暗藏的泄压阀,阀体上的“1932年加尔各答铸造”字样还清晰可辨。
“他们在用七十年前的管道偷排。”李墨飞用内窥镜探查,镜头里闪过快速繁殖的嗜盐菌群。这些本该分解污染物的微生物,此刻正将砷化物转化成更易吸收的甲基砷酸。
冲突在月圆之夜爆发。当环保组织试图封堵非法排水口时,安保队的高压水枪冲垮了传统竹编堤坝。纳伊姆带领渔民唱起古老的筑坝号子,声波频率竟与淡化厂泵机的共振点重合。在持续20分钟的声波共振下,殖民时期铸铁管终于崩裂,喷涌的浓盐水在滩涂上绘出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徽章。
实验室里,李墨飞有了惊人发现。浓盐水中的硅藻壳表面吸附着纳米级的铂颗粒——这是淡化厂隐瞒的贵金属回收工艺副产品。当他将铂颗粒置于砷污染水样中,竟自发形成高效催化氧化反应,三价砷在半小时内被转化为低毒的五价态。
“祖先早已知晓。”船屋少女萨米拉掀开纱丽,露出用传统菱格纹布料缝制的过滤面罩。电子显微镜显示,棉纱的扭曲结构形成天然砷吸附网,其效率比纳米滤膜高出17%。
听证席的桃花心木桌面上,李墨飞将铂催化反应槽的玻璃罩揭开。铂颗粒在砷污染水样中沉降时,水面突然腾起细密的银色气泡,像是沸腾的水银。殖民时期管道的铸铁残片被固定在磁力架上,锈层剥落处露出“1932年伯明翰铸造”的凸纹,裂缝中渗出的蓝灰色粘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铂催化剂。
“这就是你们修复的成果。”李墨飞用镊子夹起被蚀穿的铂网,阳光透过法庭的彩绘玻璃,在破洞边缘投下砷结晶的菱形光斑。阿米特扶正滑落的金丝眼镜时,镜腿焊点处的砷化物突然崩解,细碎的荧光粉末洒在起诉书封面上,与孕妇病例档案的紫外线标记完全重合。
纳伊姆的铜制项链突然断裂,变异珍珠滚落在证人席的麦克风前。这颗在浓盐水中孕育的异形珍珠,此刻正将穿过穹顶的夕阳光束折射成扇形光幕。孟加拉测绘局的老式投影仪自动启动,1932年的管井分布图与珍珠光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