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氏神情稍缓,多嘴说道。
“吃食事小,他们將路堵了,我还要绕道乘车往霸门去。”薛氏淡淡说道。
人近中年,口腹之慾已大不如从前,若她与薛玉瑶同一年纪,或许会凑个热闹。
“备车,去接她吧。”
“是。”
霸城门外。
戍守在门侧的甲士见车仗毫无停下之意,又见左右数十名侍卫尽皆配甲执刀,当即驱散了通信的士民,严阵以待。
婢女慌不择乱的將信令递交给“凶神恶煞”的守將,待其仔细阅览后,方才歉声道:“我家娘子不曾来过长安,忘了规矩,河东纷乱,这些侍卫都是家中奴僕,还劳烦您通稟豫章公一声。”
见守將有些为难,婢女眨了眨眼,笑道:“豫章公繁忙,您也可派人知会世子。”
守將望了几眼车架,见车辕为檀木所制,顶盖处还嵌有珠玉,非富即贵,想必这信令多半是真口可这车架隨行的侍卫,披著革甲,又配刀剑,即便是为了提防路上贼寇,但入了长安,出了祸
乱,他就不是革职那么简单。
“令你家娘子稍待一二,我这边遣驛卒通稟。”守將向车厢处稍一作揖,遂让车队搁置一旁,重开驰道。
待到婢女小跑回车边,薛玉瑶旋即问道:“你可將信令拿与他看了”
“奴婢给他看了。”婢女无奈说道:“他也不是故意为难娘子,披甲进城是大罪,往前主人常说关中很乱,现今京兆治安好了,过河后,奴婢都未曾见过贼寇——”
“你倒是通情理。”
薛氏性子不急,不过从平阳行进至长安,一路舟车劳顿,不適感是真的,她从未离开过河东,棲居沿路客院时也睡不踏实,千里路程尚且如此,要是同刘义符横跨万里回建康——
到了此时,薛玉瑶才明白族中长辈为何不愿子女远嫁,薛裴两家通姻者不在少数,一个在平阳,一个在闻喜,清晨起行,晚餐时便至,都用不著在半道上过夜。
等待一刻钟后,未曾等到丞相府的人,却等来了薛氏。
守將见姑侄二人面见,欢声笑语的,顿然明悟。
往前薛帛在军中自卖自夸的是刘义符丈人的事不少人都知晓,半数权当趣事,半数人信以为真。
可当见到这薛小娘子的容貌时,他深信不疑。
如今骑虎难下,先前秉公拦下了车仗,又遣人去丞相府稟报,令守將分外苦恼。
“瑶儿真是出落了,不似婉儿,在陇地晒的灰黑。”薛氏握著薛玉瑶手,笑道。
薛氏著实有些艷羡了薛玉瑶的肤色。
年轻,又深居简出在坞中,肌肤白皙透亮,与旁人站在一块,尤其是一名名黑糙军汉,尤外鲜明。
“妹妹隨您,又怎会黑到哪去”
姑侄二人相互戏侃了几句,便打算上车入城相谈。
守將面色极为难堪,不知该不该阻拦。
“嘚——”
马蹄声由远及近,守將回头望去,见是刘义符亲自前来相迎,愣了下,神情也舒缓下来。
刘义符跨在马背上,勒著韁绳,询问道:“怎了”
“薛娘子入城,这数十名侍卫——仆不知当如何处置。”守將直言道。
刘义符扫望了一眼,正声说道:“將军械甲冑褪下,缴入武库,待出城时支用。”
听此,马车旁的薛家部曲面露错愕,他们本以为刘义符是特地来放行的,谁知还要收缴甲器
好歹也是娘家人,入城后再说又有何妨
这也要施加下马威
不得不说,薛氏部曲在河东一代向来是以鼻孔看人,骄纵惯了,哪怕其非薛辩麾下,也相差无几。
这种风气是因尚武而成,在薛强大败燕军后,日日渐长。
武夫没点傲气,那能叫武夫吗
你说刘义符不重视薛氏吧,他还单骑相迎,实在令人纠结不已。
见一眾侍卫还未有动作,刘义符面露不悦,拔声道:“私藏甲冑乃是夷族之大罪,既要入城,除军士无一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