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
声音拔高却不尖,雨水不断从额至长须,滴落而下。
眨眼间,王尚全身湿透,面色也因雨水嵌入而渐渐狰狞,神情却亦然坚毅。
“仆要覲见世子。”
丁旿与其身后一眾同僚直直的看著王尚,最为动容者当属梁喜。
他似是从未见过其这位尚书令有此胆魄,昔日赫连勃勃入郿县时,后者声还不是泪俱下请求姚绍御敌,现今————
他也不知王尚是从何时变的,或是夏军进犯或是晋军入洛或是刘裕入长安这数月
正值他沉思之际,丁旿严辞相拒道:“主公与世子今日皆不见————”
丁旿肩甲一耸,怔了下,旋而作揖道:“世子。”
“令他一人入府,其余皆退走。”
言罢,刘义符转身离去。
数十名横列在府门前的武士空出道路,王尚沉寂了良久,回过神后,这才有条不紊步入其中。
梁喜嘆了一声,主持的残局,说道:“尚已入府,汝等先归家安待。”
有人默然应下,有人慪气高声道:“梁公,此事关乎雍州乃至诸郡万万百姓之性命,事態紧急,切不可含糊吶!”
青年士子拍著胸腔,义正言辞,愤慨激昂道:“仆等兢兢业业为明公效命,先是土断、后是冬麦、均田、迁民等命脉大事,忙前忙后接近半载,明公若弃仆等离去,这些时日我等是为何效命日日劳碌,百姓麦种,终究还不是为虏军所践踏,这一切又有何用!!”
“明公难道连仆等面都不愿一见吗!”
数刻后,武士小跑至丁旿身前低语,后者听后,问道:“汝是何人”
“池阳县副记室史,杜仲文!”
听得其姓杜,丁旿微微頷首,转而看向梁喜,说道:“还望梁公能统领诸臣,暂且归家,主公商討大事时,需清净。”
“仲文,勿要再放肆,先归家去。”梁喜长嘆一声,挥手示意道:“汝等先回去,我与尚二人等候便是。”
话到如此,眾臣也不好再驳梁喜的面子,稍一行礼,便结伴回府,路上时,还一直在喋喋不休,抒发忿意。
经过杜仲文这么一激,饶是每日悠閒自乐,与妻妾弹唱的臣僚,也不禁露出一副为国忧思成疾的模样,若令熟人窥见,便要止不住啼笑。
府邸內。
刘裕横立於铺架的长阔舆图前,静静的观望思索。
傅亮、谢晦、王修、杜驥、王镇恶、毛德祖、沈林子等十余人各列左右,几乎要將宽敞的大堂挤满。
有的在清点帐册,有的在绘製帛图,有的在汇算购卖的钱粮,有的在沙盘上分派兵马,有的在推演局势,寻找闕处,没有一人是在空閒。
外界传言,刘裕日日宠幸姚氏而荒废怠政,现今看来,根本是莫须有之事。
看到这一幕,王尚才些许放下心来,知晓刘裕还未放弃关中百姓。
王尚接过奴僕递来的儒袄,並未一时褪换,而是惊诧问道:“诸君皆在,为何要將我等————”
言到一半,王尚顿时瞭然,他止住了嘴,自嘲的笑了笑,用巾帕擦去面上、
须鬢上残留的湿渍。
他自以为百般供奉父子二人,便能被视为心腹,委以重用。
到头来,尚不如王修、杜驥等新秀之流,唉————
他又何曾想卖主投敌,秦必亡之局,熟谁能破之
秦之谢安、谢玄等忠贞义士,又在何方
慨然一番后,王尚知晓这层墨跡是自己填上去,摘抹不掉,若非他尽忠,此时多半已同梁喜等被拒之门外。
刘义符既给他这一入府议事的机会,也是该知足了。
“隨我来。”刘义符轻声道。
大堂非议事之地,诸多事刘义符都不曾相告他人,除了家眷在南方,且是跟隨刘裕多年的南士,他都一致声称是为自己留守而绸繆。
古往今来,事以密成而饮恨而死者不计其数,刘义符绝不会冒此风险,哪怕是二弟刘义真,他也让刘裕特地嘱咐王弘勿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