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仪死死咬紧了牙,她太用力了,以至于嘴角都在轻颤,“……你当时知道那场所谓的福利院义诊,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我当然知道,”弗里曼苦笑,“但我必须配合,因为素察不缺我一个院长,可我当时一定得守住这份工作。”
“因为当时奥汀在国外留学,花钱像流水一样,我丢了圣心医院这一份工作不要紧,可依素察当时的手腕,我离开圣心,意味着我在整个桉城都不会再找到工作了。”
“就为这个——”姜宥仪嗤笑地看着他,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为这个!你就能牺牲别的孩子的命!难道你儿子的学业比人命还重要,你们这些人生来就高高在上,就能踩着福利院里无父无母的孩子让他们活该去死吗?!”
“所以对不起,”他深深地对姜宥仪鞠了一躬,直起身来的时候十分诚恳地对她说:“造成你的悲剧我很抱歉,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也可以尽我所能地补偿。”
“十六年了,你现在想起来补偿了。”姜宥仪冷笑,“为什么?是因为飞检已经打到你们家门口了吗?”
弗里曼并不否认,却说:“你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奥汀没比你大几岁,况且他那时候还在国外,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我希望冤有头债有主,我们的这笔债,不要牵连到他身上。”
“有爹疼娘养的孩子是不一样,”姜宥仪讥诮,她心里仿佛被刺了一刀,脸上就越发地刻薄起来,“你只是看见了他跟安娜偷情的录像,就迫不及待地想来保护他了,可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他自己清白干净,现在又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那件事是他自己做的,活该他自己担着。”
弗里曼丝毫没有为他儿子狡辩的意思,却还是很执着于姜宥仪的事情,“但我现在跟你讨论的,只有你身上发生的这一件事。”
他想了想,再度提起方才的话,“只要你答应我,只要我能活着,我一定会做你的污点证人。”
姜宥仪在他的话里反而逐渐再度冷静下来了,她终于发现了弗里曼话里的不对劲——什么叫“那件事是他自己做的”?难不成科瑞博违法违规,暗中制作毒品,就不是他的事了??
她想问,但下一刻,无声滑开的金属门挡住了她没出口的话。
她猝然回头,接着不禁眉心一跳——
特别行动队的特警,飞检的调查员,桉城警署的警员,形形色色的制服,竟然已经将宽阔的门口堵满了。
在他们后面,是林意和池浪焦急的脸,以及周围患者窥探的、好奇的、以及讳莫如深的目光。
姜宥仪震惊地再度看向弗里曼。
这位圣心医院的老院长却神色平静,仿佛这一切早在意料之中。
带队的桑杰穿着全副武装的作战服气场逼仄地走进来,目不斜视地看着弗里曼,从后腰口袋里拿出了一副手铐。
姜宥仪怔怔地让开了路,看他把手铐铐在了配合着伸出双手的弗里曼的手腕上……
门外的这群制服风风火火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弗里曼被扣在队伍中间,桑杰的人挡开了桉城警署要过来押送的警员,将弗里曼直接带进了特警的防爆车里。
姜宥仪跟到了门诊楼外面,震惊地问林意和池浪,“到底怎么回事?”
林意的声音也很奇怪,“他们说查到了至关重要的新证据,新证据证实,科瑞博的一切违法行为都是弗里曼在背后操控,跟奥汀无关。”
姜宥仪匪夷所思,“怎么可能?!”
“确实不太可能,”池浪压低声音说:“桑杰私下跟我说,调查组怀疑弗里曼是早有准备,为了保护儿子,故意把那些关键环节的签字证据,都替换成了自己。”
“……”姜宥仪怔愣着,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弗里曼那么执着于跟她掰扯当年她身上的案子与奥汀无关了。
许久之后,她嘲弄地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发苦的笑容,“原来父爱是这个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