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曾真真切切就立于我面前——如此活生生的面目,难道还不足以证其为有灵之生命?难不成这些都是幻化而出的么?更且,山半青曾数度救我于危难之际,此恩此德……
转念于山色半青之际,心口莫名被刺了一下。忽忆南禺·府邸那惊魂一刹——千丝咒倾其神力护我性命时,一团蚀骨黑烟汹涌而来,在暮魐四神谈笑风生中,瞬息将她化为灰烬。彼时我竟只顾着仓惶奔命,浑忘了以身为盾的旧影……金乌灵羽·山半青,她最后几缕银丝——千丝咒亦散尽了……
绵绵思绪又在更悠远的记忆里无声穿梭。
当日,当日——如今再追忆那日情形,竟是每一步都如鬼使神差,透着精心布局般的诡异!那日我带着小白蛇胡乱奔逃,无意间闯入了陌上行的洞穴。彼时我便疑心,她与那只狐狸之间早有猫腻。今日,果然印证了我的直觉!但我万万不曾料到,他们的渊源竟如此深远悠长。也就在那时,只因自己一个无心之举,陌上行竟慨然将他母亲遗物——蕴含强大神灵之力的“千丝咒”赠予了我,说此物既是定情之礼,亦能护我周全。更为重要的,我是他母亲的意选之人。
日后确实也如陌上行所言,这千丝咒三番五度救我于魂飞魄散生命垂危之际,直至最后千丝尽处,神灵俱焚。如今回溯前尘,方才恍然——当年它如灍灕一样,在我身上所见的,恐怕并非我一人之形影吧。
“唉!列宿小主啊!”我心中悲戚轻声呼唤,“你蛰伏于我躯壳内哪一处幽隅呵?为何藏匿得这般深沉,如附骨之疽,如缠魂之丝,却从不显露真身。令万千妖兽痴狂,欲啖我血肉不能,欲弃之又不甘。我几经轮回,痛彻魂灵,苦不堪言……若你听得见,能否求个痛快,生死由你……纵使剜心蚀骨,也好过这无涯的绝望。”
四下沉寂,万籁俱寂。或许,他们终究还是将我置之度外了。我轻叹一声,前所未有的疲惫,自骨髓深处渗出,浸透筋脉。罢了罢了,本是沧海一粟,身不由己,能撑过来已是奇迹。思忖间,倦意如潮水般漫涌,意识渐沉之际,眼前的黑暗中竟豁然铺展出一片无垠的璀璨。浩瀚的星辰悬垂于墨色天幕,红光冷冽中勾勒出宇宙的深邃轮廓。银河倾泻,横贯幽穹。
我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如此熟悉——尤其是那被红光细线勾勒出的轮廓。心头忽地一颤,意念中已不由自主地举起了右手,然而定睛看去,眼前却空无一物。正困惑时,浩瀚星空骤然翻涌起一圈被红线勾勒出的蓝紫色光晕,森冷的焰球裹挟万千光带,如挣脱枷锁的星骸,擦过黑洞般的深渊。刹那间,绚光迸溅,仿佛宇宙裂隙中泼洒出的琉璃熔浆,在黑暗帷幕上灼出耀目裂痕。
黑洞宛如宇宙之瞳伫立于星际之间,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渊外悬浮着银白色云雾带,如亡灵之舞盘旋不息。我浮游其间如尘星一粒,浑噩若梦,强烈的窒息感如同这星云浩瀚的空间令人喘不过气来。
如雷鸣般的心跳声,在耳膜内炸裂成无序的鼓点,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红光细线勾勒出的轮廓。“这足以撼动星辰的心跳……是何处传来?”我惶然四顾,这浩瀚星际除我之外,再无旁人。心跳之声愈发猛烈,仿佛要将我的意识撕碎。“不会是它吧……”意念转动,视线不由自主地射向那片遥不可测的,静默而庞然的黑色幽深处,陷入沉思之中。
“那渊深的幽邃处,可是尘缘宿引的归墟?可我又身在何处——沧溟国隐秘的虚空裂隙之中?……若真如此,为何不见他们身影,却唯我独存?这不合平常理……莫非,又是一场阴谋?可感觉着又不像……”思绪就像坠入蛛网的飞蛾,挣不脱,理不清。
“罢了罢了,已不重要了……”叹息滑落的瞬间,哪顾得鼻尖处闪过的黑影,眼皮似浸透了的铅,将残存的意识压向深渊的那瞬间。耳膜骤然炸开——是鬼哭,是狼嚎,是妖兽嘶吼的杀戮。黏稠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涌进鼻腔,浓烈的血腥裹着硝烟,撕裂最后一丝清醒——那是战场的味道。
我心下一惊,猛然睁眼。
在浩瀚星辉倾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