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可他的……“若无她,便无我”……这话未免太过重了,重得令我无地自容。那时不过是随手之劳,哪值得他如此挂怀?可他这份情义,却沉甸甸地烫得心头发酸。
沉默良久后,那妖兽低低喟叹道:“若非为娘罪孽深重,我儿也不至于身受重创,几近丧命……由此看来,那小娘子确实于你有恩……只是……”它话语微顿,复又道,“为娘在啖食众灵骨之时,确从那些残念余波里,窥见了神隐斩·末伏的虚影……故此想唤她来……辨个究竟,看那末伏的神灵之气,是否依附于她身上……只有寻得末伏,方能寻得小主。”
还未听完这妖兽所言,惊涛骇浪般的怒火已在我胸腔炸开——仿佛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践踏,几乎要将我的理智撕裂!搞了半天,幕后操控一切的竟是这妖兽!……那我来此后一切的遭遇,是纯属的偶然,还是它们早已布下的一个局呢?继而又转念一想,我又如坠冰窟般瞬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呵呵,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偶然怎样?布局又怎样……”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脑中将过往的每一处疑点、每一次转折,都重新过了一遍筛子。
当初沧溟神侍·夔虞携大公子大婚之事,言奉沧溟帝之命诚邀我为座上客时,心中纳罕不已,却又深知自己的处境,沧溟帝既下旨意,必难以推拒也无从逃脱,只得如此懵然不明地随之前往赴会。
细想之下,我素日与大公子并无丝毫来往,形同陌路,与那沧溟帝更是缘悭一面,何至蒙受如此盛情相邀?如今想来,原是那妖兽暗中授意大公子而为之……虽其手段卑劣诡谲,然阴差阳错间,终令我与小白蛇再次重逢,情缘辗转,倒也不必咎于这因果纠缠了。
那妖兽既是百里川神·沫泽渊的母尚大人,那亦是沧溟帝·祭离之妻——沧溟国帝后。那尊为帝后,为何要暗中授意大公子行事?这其中是有蹊跷?还是另有隐情?它自称是……我凝神细想,心中蹙起一簇涟漪,忽而一缕微闪擦过意识深层,“是了!那自称灍灕的,说是列宿小主座下的神侍!“
尘缘宿引·列宿座下有四骑神兽……思绪渐渐沉入记忆的深渊之中。尽管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许久,大脑一片仍空白,茫茫然中忆不起任何一点线索来,对于那四只神兽的记忆,虽然曾有人向我提及一二,但当时并未留心……
手腕处倏然传来一阵酥庠,小白蛇鳞片游移的轨迹在皮肤上绽开细密热流,却犹如一道闪电劈过我脑际,顿时激动得我神魂俱颤,三魂七魄在意识中翻腾奔涌,几欲破体而出。千丝咒,金乌灵羽·山半青的千丝咒,不对不对,是金乌灵羽·山半青,她也是尘缘宿引·列宿座下的四骑神兽之一!
“母尚大人,小娘子她……她魂魄如烟飘散,似离了这具躯壳,我已无法触及……”大公子的喉间仿佛被哽住了,声音也戛然而止,与此同时,我的身体却骤然被塞进一个滚烫的胸膛里紧紧压缩着,混沌中,闷雷似的心跳声从八方碾来。
“我心尖澄明如冰鉴悬堂,耳畔万物生息皆可辨——这般的意识敏锐感知强。活生生的一个人,这位大公子这般失态何至于此?更何况,我与他不过一面之缘,纵使有救命之恩也当不起如此剜心剖肝的焦灼。哦,是了——末伏!我又把体内的神器给忘了!”
我心中溢出一声嗤笑,像碎冰滚过青石板,又冷又硬。在这讥诮还未落地时,思绪飞扬化作柳絮,飘向了云外九霄。
“听——听暮魐四神之言!”我正溺于混沌之际,心尖倏然一凛似玄冰淬刃,刺破迷障!暮魐四神的名字如风驰电掣般涌入了脑海,刹那间,仿佛一缕金光劈开混沌,照见脑海深处豁然洞开!
暮魐四神曾言。
金乌灵羽·山半青乃是尘缘宿引门下一坐骑,忠心耿耿,衔命相随,寸步不移。然墟渡罅一战后,她亦不知所踪,生死未明,唯余半缕银丝坠尘遗留于世。
那如此说来,金乌灵羽·山半青与眼前的灍灕同出一门,皆为尘缘宿引四骑神兽……然则令我困惑之处在于,无论是前者山半青,还是这灍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