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泪,夺眶而出,沿脸颊无声滑落。
迷离的视线终于聚焦成像,却猛地定格在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之间。突如其来的像是一道冰锥猝然刺入脊梁,惊得我浑身一个激灵,涣散的三魂七魄被瞬间拽回体内,神志就在刹那间清醒得刺痛。一股冰冷的恐慌扼住了喉咙——
“木匣呢?!我的木匣怎么不见了!”
霎时,我大脑轰然倒塌,如同疯魔般嘶声狂吼。耳内嗡鸣不止,像有无数只蝉在颅内尖叫,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
“天哪……我,我不能把它再弄丢了……”吓得我双腿一软,膝盖便重重磕在砖石上,一阵钝痛却远不及心头恐慌的万分之一。“琉璃郡主还指望着我送她回去的……还有佾灵,还,还有魋佾赪珠……”
视线再次模糊不清,只剩那双颤抖不止的手,跪爬着身子在坚硬的地面上疯狂刮擦寻找,皮肉绽开,仿佛只要爬得再快一点、找得再仔细一点……就能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双手血珠渗出的同时,呜咽也终于冲破了喉咙。
“我答应过她们的……我答应过的啊……”
嘶哑的哭喊在空荡的四壁间撞碎,与滚烫的喘息纠缠,又一次次砸回自己嗡嗡作响的耳中。但却盖不过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我曾许下的诺言和她们那灼灼的、毫无保留的信任的目光,更像最锋利的刃,反复剜刻着心脏。
“好痛——心好痛!”
我蜷缩着身子,瑟瑟颤抖。
那种熟悉的痛楚,仿佛从亘古时空卷土重来,如潮汐,暗涌着、蔓延着,它不是为了被我遗忘,而是为了让我再次确认,它从未真正离去。我蜷缩得更紧,试图以身体的屈从换取内心一丝喘息,但清晰的痛楚却昭示它的存在。
我知道,我只能等待。等待这疼痛的潮水自行退去,如同它来时那般不可抗拒。
“叶家小娘子,莫慌莫急……你的木匣,在我这儿。”
他的声音磁沉悦耳,竟听不出一丝往日的冰冷。
我动了动嘴唇,却只能从喉间挤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算是回应。
朦胧间,我感觉到一只手臂穿过我颈后,另一只手轻轻揽住我的肩,用一种我从未想象过的、近乎温柔的力道,将我小心地拥进了怀里。鼻尖瞬间被一股熟悉而令人心安的气息所包围——那是沫泽渊身上特有的味道,它正一丝一丝,钻入肺腑,霸道地侵占了我的所有感官。
随之,一声极轻极沉的叹息,从他健硕而起伏的胸口深处逸出——那叹息仿佛裹挟着千钧重负,却又在触及我发丝的瞬间,化为了无比轻柔的呼吸,温热地拂过我的头顶。
“小娘子,你的木匣……”沫泽渊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暖雾,温柔地将一件小巧玲珑的物件轻轻塞进我手里。疲软如潮水漫过四肢百骸,我连抬个眼皮都得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塞过来的木匣也只停留了几秒后,便自我虚软的掌心滑落。
迷蒙中,耳边那片片嗡鸣声仍在持续着,又吵又杂又听不真切。时高时低,时而如蝉嘶尖锐,时而若潮涌混沌,抓不住、挥不去。嘈杂地渗入每一个思绪的缝隙,顽固地盘踞在意识的边缘。我轻蹙着眉头,最终费力地撬开了两条眼缝。
沫泽渊颀长健硕的身影倏然挤进缝隙映入眼帘。他指尖在木匣上无意识地摩挲,目光深沉地望向我,神情凝重。那紧蹙的眉峰下,像是封印着不可言明的心事。见他如此神态,一股怜惜之情自我心底悄然涌起,继而又无奈地轻叹一声。
沉重的疲倦感再度席卷,我的眼帘缓缓阖上。
朦胧中,在我依赖的胸膛处,传来沫泽渊沉稳而有力的嗓音:“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处置于她呢?”
一片死寂沉默过后,沫泽渊的低语再次划破寂静,仿佛在与自己的意志角力。
“再等等……看她能不能……熬过这一关。”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终是缓缓吐露心声:“她与她们确实不同……或许值得为她破个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