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远听来句句都是说教的口吻,似乎自己成了无知孩童。
何洛何洛,你看世事时如此剔透一颗心,为什么却质疑我的视野和眼界不要和我说这些,我的想法和你並没有不同。章远不言语。
何洛兀自举著从亲友同学处听来的实例,这些章远都不想讲。何洛跺脚道:“我说了这么半天,你就什么都不想说吗”
章远望她一眼,“哦,讲了这么多口渴吗要不要我给你买瓶水”
“每次说到这些话题你就会躲避。”何洛愤愤,“你心里很多事情都不肯告诉我。”
“说多了不累吗我们可不可以这样静静地坐会儿”章远说,“我只是很累,真的。”他闭上眼,仰面躺成一个“大”字。及膝的蒿草都已经枯黄,风一处哗地倒向一侧,起来,再倒过去,绵延的江畔草甸,起伏如金色波浪。
何洛也很累,一路偽装快乐偽装单纯偽装不在意不想问,心力交瘁地累。她也不说话,抱膝坐在草地上。偷眼看章远,挺直的鼻,紧抿的唇,在夕阳中镀金的轮廓。很想躺下,蜷起腿来,温暖恣意地將头枕在他胸上,静静聆听坚实有力的心跳。然而他一动不动,没有像每次慪气后那样闭著眼,嘴角似笑非笑,伸出长长的手指来勾著她的衣角。
“明年春天我们也来放风箏,好不好”她想要打破沉寂。
“嗯。”倦倦的声音。
“嗯什么,到底好不好”
“嗯。好睏。”两天不曾安眠,在她身边终於放鬆下来。
没听到他的答覆,何洛也不再多问。抬头,鬢角的碎发飞起又落下,风大了,云彩走得飞快。秋日里,北方的天这样高,这样湛蓝,这样寂寥,天空下的我们很渺小。
有些什么將要发生。就好像南方草原,北方的雁,將要交匯在每年的冬天。
再见我的初恋跟你一起也不枉
未曾乘风出海怎破浪
过去每幅风景请你隨时拿著看
別忘记你我要继续盛放
by容祖儿
何洛已经很久没和章远好好聊天了,每次拿起话筒来,例行公事问候一下,说几句话,就会陷入沉默。说什么好呢找不到合適的话题,未来太远,现实太重,过去太有限。
沉默,连吵架的理由都没有,无法爆发的沉默。
蔡满心要去北外报名,参加第二年五月的托福考试,游说何洛和她一起去排队。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出国。”何洛说,“要看章远的打算。”
“他们数学专业出国形势很好啊。”蔡满心说,“你们慢慢商量,先考个试有什么关係就算不出国,找工作去外企,一样是有利条件;如果读研,分数高的话,研究生英语都可以免修。”
何洛告诉章远:“考著玩玩,未必要申请的。”
他反应平淡,“申请也好。”
何洛问:“你希望我出国”
章远说:“是你的未来,我不能替你做选择。”
熟悉的对白。三年前,他说:“你自己的事情,要由你自己决定。”
何洛不快,“我们討论的是两个人的未来,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没说非要出国,只是想听听你的规划。”
章远不想说,他可以想像得到何洛的反应。她会温言鼓励,但是冒险、投机、虚幻、幼稚这样的字眼藏在字里行间,一方面她不喜欢死读书的人,另一方面她又总督促他集中精力在学业上。
何洛似乎有双重標准。如果当年他考入清华,她还会这样旁敲侧击地劝自己放弃吗章远闷闷不乐,同样的一个人,一次失手,就將他全盘否定吗
那年冬天来得早,一场寒流,两座城市先后降温,分外寒冷。爱情结冰,回忆被冰冻。冷漠疏离是巨大冰山浮在水面的一角,太多无法沟通的细节,何洛已经疲於对朋友诉说,索性缄口不提。她不知道,章远和自己一样,经歷著人生中最寒冷的一个冬天。傅鹏决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