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山,將章远推荐给另一个自由程式设计师,但毕竟关係不亲近,对方防范著,多数是给他跑腿打杂的任务。章远不服输,从零散听到的只言片语中揣测客户的要求,翻烂参考书,夜以继日地研究。但提高太慢,他的主张还是常常被否定,或者太幼稚,或者低效率。
“小伙子,毕竟经验不足。”他们这样说。章远最不想看到別人哀悯的眼神,比轻蔑的目光更让人难受。他反覆思考著如何寻找积累经验的机会,如何获得认同。他想得太多,竟然已经是期末。
生平头一次知道掛科是什么滋味,而且是两门,再多一门红灯就保不住学位。
这时何洛回来了,拿了一等奖学金,抑制不住地开心,人前人后意气风发。一起坐计程车,章远沉默著。此时不说些什么,车內的空气都要降到冰点,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司机来搭话,问:“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何洛笑,“哎呀妈呀,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贼正宗,不过后来去北京念书了。”
司机羡慕,“首都,好地方啊。看国庆游行,天安门多热闹。”
“我还去了呢。”何洛说得兴奋,嘰嘰喳喳说起在北京的见闻来。
现在还可以附和几句,如果以后呢如果她去了更广阔的天地呢自己曾经信誓旦旦说,不是考研和出国才是真本事。可如今,都如同她讲过的,akes all。
是的,同样的风箏,没有飞在空中的就是失败者。而她飞远飞高,他眺望著,长长的线绷紧,眼看到了捲轴的尽头。
春节前后病毒性感冒肆虐,何洛连著烧了一个多礼拜,白天37°,晚上40°。何妈看女儿日益憔悴,心疼得不行,对何爸说:“你那么多老朋友,快想想办法,带洛洛去看个好医生。”
何爸无奈,“这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你去看吧,从赤脚医生到主任医师,下的诊断都一样。除了吃好睡好打点滴,没有別的方法。”
“再这样下去孩子非要烧坏了不可。你看她现在一天天晕晕乎乎的。”何妈难过得要哭。
“生点儿小病好,顺便把体內的其他坏细胞杀掉。”何爸振振有词地安慰妻子,“发烧其实是很好的全身大排毒,是吧,洛洛”
“啊,对啊。我很好。”何洛勉强自己浅浅一笑,“就是睡得太多了,有些黑白顛倒。”笑也是很累的事情。她侧头看著窗外空荡荡的街道,心也空白。玻璃窗上有一层半透明的白霜,霓虹的流光幻化著,当年的一幕幕光影重现。夜让人迷醉。而卡朋特的歌声怎么也唤不回昨天,yesterday never on ceore。
他怎么会说那样的话一定是自己发烧烧迷糊了,记忆出现误差,把噩梦当现实。
章远说:“分手吧。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人。”
“別闹了。”何洛去扯他的衣袖,被轻轻拂开。他转身走开,留何洛自己站在夜晚八点的街头。零下三十度,雪落在眉毛上都不会融化。
他在开玩笑吧。何洛站在原地不动,痴痴傻傻地。最近一直在冷战,她和他都心力交瘁。何洛在电话中曾经说过:“我们需要给对方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她说我跑累了,想要歇歇。可他说,不用跑了,ga over。
ga over。他可以当作过去都没有发生过,將存档清零重新来过吗何洛不能。
坐在他身后,傻傻地画他的侧脸。在橘黄色的路灯下,他笑著说:“何洛,我记你一辈子。”
当萤火虫轻盈飞舞的时候,他说:“和你在一起,我就会很开心。”
他们拥抱,亲吻。在冬天里她捧著烤地瓜,他捧著她的手。如果没有他,她的生命都是空白,而他居然轻描淡写地说:“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人。”
何洛在街角骤然迸发,低头哭泣。可你就是我想要的那个人啊。你曾经牵著我的手,说:“我和你想的一样。”是吗我想的是一辈子和你在一起,那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