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惊醒,似乎还是章远沿著碧草萋萋的斜坡走向长途汽车。她翻过手中的照片,“河洛嘉苑”四个字在小区门前熠熠闪光。
他的寓所名称里带著她的名,此时却又换了別的女主人。或许,是不需要的,那个家境殷实的女子,必然不屑於生活在一个前女友的阴影下。
何洛还是不愿意相信。在阴天的午后,她站在白雾茫茫的金门桥上。
“如果地球是平的,我是不是就可以看见你”
在信封背面,她写下这行字。彼岸,正是凌晨四点。她忍不住掏出手机,按下烂熟於心的號码。电话接起来,一个慵懒的女声问:“餵”
尾音拖得很长。
她说“餵”,没有戒备,甚至不屑於问,你是谁。
清脆的声音在何洛心底响起,像细密的瓷器加热后猝然放进冷水里,噼噼啪啪炸裂开来。
when you e to san francis。
何洛脑海中是向著爱情飞奔的阿甘,她大步地跑起来,在栈桥边伸展双臂,虚空的怀抱,迎来海风猛烈地吹。
想到海子的诗:面向大海,春暖开。
彼时,章远骑著车,她的头靠在他背上,每棵树都像在跳舞。
旧金山的十一月,繁凋敝,年华老去。
何洛將信封折成一只飞机,站在栈桥边,向著外海的方向用力丟去。
在章远离开美国后,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处理和冯萧之间的纠缠,从爭吵到平静地分开。最后却得到这样的消息。是你已经倦了吗那一次的探访,是飞蛾扑火的决绝吗
她劝说自己勇敢面对一切。只是一段失败的感情,只是一个曾经被你放弃的人,终於放弃了你。以为自己能够坚强,却往往在想到某一个小细节时,脆弱地流泪,不断地流泪,仿佛全世界的悲伤都从自己的双眼流出来。
那时候,何洛真的是俯身匍匐到尘埃里,她赌章远对自己有情,於是婉转地请云微转告,只要他回头,一切就会不同。隔了三五天,云微便又发来邮件,讲述那个女子是如何的手腕高超,她的家族事业如何繁茂兴盛。“你知不知道,天达公司的上层权力斗爭波及到it分公司,在关键时刻章远又去了美国,等他回来的时候完全被架空。”云微写道,“他一手打下的事业眼看就是一团泡沫。”
何洛不再多看,也猜得出下文。
“我都不敢相信,章远居然是这样的人。”李云微写道,“亏我当初那么支持他,真是瞎了眼睛。”
“我不怪別人。”何洛回信,“是我说,不会和他走。”
然而,真的,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还是选择刻意遗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