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无锷无脊,唯有一道蜿蜒血线,像极当年孟云剖心取出的“剑种”。他轻声道:
“以心答心。”
琴音响起,却是《幽兰》——刘梦娜三年未弹的完整版。
第一声“散音”落下时,谢长渊亦抬手,剑尖轻颤,发出一模一样的“散音”。
琴与剑,音与意,在云台之上交叠,像两条久别重逢的河。
众修恍惚间,仿佛看见雪原花开,断剑重生,又看见血月悬空,万剑低眉。
到第三段“入慢”时,刘梦娜忽然变调,指尖勾弦,竟弹出“剑来”尾音——那是她私改的部分,世间除她,唯孟云知晓。
谢长渊却似早有预料,剑势一转,以“挑”应“抹”,以“劈”答“勾”,分毫不差。
二人相隔三丈,却像共用同一颗心脏:她每跳一下,他便跳一下。
最后一音,刘梦娜猛按琴弦,发出“裂帛”之声;谢长渊同时并指如剑,划向自己左胸——衣襟裂开,却不见血,只露出一道淡淡疤痕,形似锁魂钉留下的旧创。
刘梦娜的琴音戛然而止,指尖微颤,一滴血落在九霄环佩上。
云台寂静,落针可闻。谢长渊收剑,揖手:
“承让。”
刘梦娜却忽然起身,一步跨至他面前,声音低得只有二人可闻:
“锁魂钉……为何在你体内?”
谢长渊不答,只抬眼望向天际。云海尽头,有一道极细的黑线,像被谁用毛笔蘸了墨,轻轻抹在天际。
锁魂钉封魂三载,天问剑碎,剑内第一剑灵亦随之崩散,碎片与孟云残魂交融,落入同一具新生躯壳。
眼前的谢长渊,是“孟云+第一剑灵”的复合体,既有孟云的记忆,亦有剑灵千年万年的冷漠与俯瞰。
他记得她,却不再只为她;记得葬剑谷,却亦记得自己曾是“天问”本身。
“你要如何?”她问,声音哑得像砂纸磨剑。
谢长渊抬手,指向云台之下——那里,众修已蠢蠢欲动,魂眼碎片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红光。他轻声道:
“毁剑,亦毁己。但需一人助我——以琴为囚,以音为锁,在我彻底被‘第一剑灵’吞掉前,送我最后一程。”
刘梦娜垂眼,半晌,笑了。笑意像雪里突然绽放的火:
“好。”
……
是夜,天音阁后山禁地。
桃花已谢,枝头结着青涩小果。谢长渊盘膝坐在崖畔,膝上横着那柄“断渊”——三年里,它已重生剑脊,澄澈如秋水。
刘梦娜坐在他对面,九霄环佩横于膝,弦已重调,却比白日多了一根——一根以她心尖血凝成的“弑魂弦”。
“开始吧。”谢长渊道,指尖在剑脊一弹,发出清越龙吟。
刘梦娜抬手,第一声琴音落下时,夜空忽然飘雪——六月飞雪,像天也在哭。
琴音一层层叠加,从《幽兰》到《广陵散》,再到天音阁禁曲《剑来》。
谢长渊闭目,身形随音起伏,左胸那道疤痕渐渐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心脏——一半赤红,一半漆黑。黑气顺着血管蔓延,欲往四肢百骸吞噬。
刘梦娜指尖加速,弑魂弦发出高亢尖啸,音波化作实质锁链,一层层缠住黑气,将其强行拖回心脏。
到第三更鼓响时,谢长渊忽然睁眼,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却澄澈如山泉——那是孟云与第一剑灵最后的拉锯。他轻声道:
“刘梦娜。”
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听他直呼其名。指尖一颤,琴弦割破指腹,血珠滚落,却未滴地,而是浮空,凝成一朵小小血莲。
谢长渊抬手,指尖触到血莲的一瞬,黑气猛然暴涨,化作一柄虚幻巨剑,直劈刘梦娜眉心——那是第一剑灵的反噬!
刘梦娜却不避,她忽然收手,任由巨剑落下,在剑尖距她眉心仅一寸时,
